第73章 天涯归人，心血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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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终于落了。 当那最后一缕，凄艳如血的残阳，彻底消失在西方的天际线之下时。那口静静地，停放在大雄宝殿中央的水晶棺，终于发出了它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一声悲鸣。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却又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肝胆俱裂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只见那原本晶莹剔透，寒气逼人的水晶棺盖之上，竟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 紧接着，就仿佛是连锁反应一般。 “咔嚓！咔嚓嚓——！” 无数道，密密麻麻的裂缝，如同一张死亡的蛛网，瞬间便布满了整个棺盖！ 一股比之前浓郁了，何止十倍的，甜腥的黑气，猛地从那裂缝之中喷涌而出！ 那黑气，仿佛拥有着自己的生命。 它在空中，疯狂地扭曲着，盘旋着，最终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却又散发着无尽怨毒与邪恶气息的人形轮廓！ “不好！‘九幽阴煞’要彻底爆发了！” 赵医官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他发出了，此生最凄厉，也最绝望的一声，嘶吼！ “快！快退！所有人，立刻撤出大殿！快——！” 他与一众医官们，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将那些，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腿脚发软的龙骧卫们，拖出这即将化作人间炼狱的死亡之地。 可一切都太晚了。 只见那团，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黑气，猛地一震！ 一股无形的，却又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气浪，瞬间以它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口，由千年寒冰打造而成的，坚不可摧的水晶棺，竟当场被炸得四分五裂！ 漫天的冰晶碎屑，如同最锋利的刀片，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激射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那几十名龙骧卫，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当场被那夹杂着“九幽阴煞”的冰晶，射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 他们的身体，在接触到那冰晶的瞬间，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被一层惨白色的冰霜所覆盖。 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那惊恐万状的表情。 可他们的生命，却早已在这一刻，被彻底地终结。 “快！结阵！快结阵——！” 幸存的龙骧卫们，在一名将领的声嘶力竭的指挥下，终于从那极致的恐惧之中，反应了过来！ 他们强忍着，心中的滔天恐惧，迅速地举起了，手中那早已被冻得，如同万年玄冰一般的精钢盾牌，组成了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防线！ 可这根本……毫无用处。 那团彻底挣脱了束缚的黑气，仿佛是一个被囚禁了，千百年的绝世魔头。 它在空中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却又足以让任何人的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疯狂的……咆哮！ 它猛地向着那道钢铁防线，俯冲而去！ “滋啦——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 只见那，由百炼精钢打造而成的，足以抵御千军万马的盾牌防线，竟在那黑气的侵蚀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迅速地消融了！ 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接触到那黑气的瞬间，便化作了一具又一具，面目全非的焦黑的枯骨。 绝望。 纯粹的，彻底的，毫无希望的绝望。 瞬间笼罩了，在场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他们知道自己……死定了。 他们根本无法，与这种来自于地狱的恐怖力量……相抗衡。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那团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气，即将冲出大雄宝殿，将整个江南都化作，一片死亡焦土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比之前更加宏大，也更加庄严的巨响，突然从大殿之外，那片早已被清空的广场之上响了起来！ 紧接着，七道粗壮如龙，闪耀着璀璨金光的光柱，猛地从广场之上，那七个早已布置好的方位冲天而起！ 那七道光柱，在空中迅速地交汇融合。 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的光罩！ 那光罩，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的神佛的巨碗，不偏不倚地将整个大雄宝殿，都严严实实地倒扣在了其中！ “往生大阵——启！” 一声清冷却又充满了，无尽威严的女声，仿佛来自于九天之上，响彻了整个……天地！ 正是……灵素！ 她终于在这最关键的，最后一刻成功地启动了，这座足以逆天改命的……绝世大阵！ 只见那早已等候在广场之上的赵医官，春桃，与那几名早已被灵素那，神乎其技的医术与那悲天悯人的胸怀，所彻底折服的太医院医官们，立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一碗心头之血，狠狠地洒向了自己面前的那根，由百年雷击枣木，所制成的阵眼！ “嗡——！” 那原本只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大阵，在吸收了这几位当世最顶尖的医者的心头之血后，瞬间光芒大盛！ 一股充满了无尽生机与净化之力的神圣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 那团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九幽阴煞”，在接触到这股神圣气息的瞬间，竟仿佛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发出了一阵极其，凄厉的尖啸！ 它竟不敢再向前……分毫！ 它开始疯狂地向后退去！ 想要重新逃回那早已破碎的……大雄宝殿之内！ 可灵素又岂会给它这个……机会！ “引——！” 她盘膝坐在那位于中宫土位的……主阵眼之上。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 可她的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燃烧着一团，足以焚尽八荒的熊熊烈火！ 她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 一口蕴含了她此生最精纯的，生命本源的心头之血，狠狠地喷在了，身前那块由千年“钟乳”之心，所制成的阵盘之上！ “嗡——！！！” 整个，“往生大阵”在这一刻，仿佛是被彻底地……激活了！ 那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金色光罩，竟瞬间开始向内疯狂地……收缩！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何止百倍的净化之力，如同一场金色的海啸，狠狠地拍向了，那团早已无路可逃的“九幽阴煞”！ “嗷——！！！” 那团由无尽怨气所凝聚而成的魔物，在这一刻，终于发出了它此生最痛苦，也最绝望的一声悲鸣！ 它的身体，在那金色的净化之光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迅速地消融着。 眼看着，这为祸人间的绝世凶物，就将要被彻底地净化之时。 灵素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她的眼中，反而闪过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因为她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一旦，这“九幽阴煞”被彻底净化。 那么，那个早已与它融为一体的迦南圣女的残魂，也将在瞬间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到那时，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故人”，将再没有任何可以顾忌的东西！ 他将毫不犹豫地引爆，那个早已埋藏在这片土地之下，长达二十年之久的，最终的也是最致命的……后手！ ——“枯荣”之毒！ 她必须赶在那之前，将那迦南圣女的残魂，从这“九幽阴煞”之中剥离出来！ 可这又谈何容易！ 这就如同要从一滴早已融入了大海之中的墨汁，重新将那墨汁提炼出来一般！ 这根本就是一种逆天之举！ 是连神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噗——！” 灵素，只觉得喉头一甜！ 又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她那早已透支到了极限的身体，与精神，在这一刻，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飞速地变得模糊。 她的眼前，也开始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黑暗。 难道，真的要失败了吗 难道，她终究还是无法，与这该死的天命之中相抗衡吗 …… 就在她，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这种瞬间。 一阵极其急促的，却又充满了无尽悲怆与悔恨的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在这死寂的广场之上……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早已不成人形的血色的身影，如同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狠狠地撞入了，这早已被金色光芒，所彻底笼罩的……大阵之中！ “璃……疏——！！！” 一声嘶哑的，绝望的，充满了无尽悔恨的嘶吼，响彻了整个……天地！ 正是，顾临渊！ 他终于在这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刻，赶到了！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早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赵医官，与春桃。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盘膝坐在大阵中央，早已是油尽灯枯，命悬一线的纤细的身影。 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捏爆了！ 痛得他几乎要当场……死去。 他二话不说，猛地抽出，腰间那把早已被他的鲜血，所浸透的匕首！ 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划开了自己手腕！ 一股殷红的，滚烫的，却又在月光下，隐隐散发着，一丝淡金色光芒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龙血”！ 是那个传说中唯一，可以逆转阴阳，颠倒五行的神物！ 是那个，可以让这必死的绝局，重新焕发生机的，唯一的……希望！ 他踉踉跄跄地，冲到了灵素的身前。 将那滚烫的，充满了，他此生所有悔恨与爱恋的鲜血，狠狠地洒向了，那早已光芒黯淡的阵盘之上！ “嗡——！！！” 整个，“往生大阵”，在这一刻，仿佛是被注入了一股，来自于远古洪荒的神圣的……力量！ 那原本已经，即将熄灭的金光，竟在瞬间重新燃烧了起来！ 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 都要……耀眼！ 而灵素，那早已即将消散的意识，在接触到这股充满了，无尽生机的力量之后，也奇迹般地，重新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缓缓地抬起头。 看到的，是那个浑身浴血，满脸都是泪水与悔恨的……男人。 以及他那双充满了，无尽爱恋与乞求的眼睛。 四目……相对。 千年，仿佛只在……这一瞬。 “……对……不……起……”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三个迟来了，整整一辈子的……字。 随后，便再也支撑不住，那早已被剧毒，与悔恨所彻底掏空的身体，一头栽倒在了她的面前。 生死……不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