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基础灵脉疏导术，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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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的吆喝声像粗糙的砂纸，刮着顾阳的耳膜，也将他从那种恍惚又惊悸的状态里猛地拽了出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缩脖子，应了一声“来了！”，声音还有些发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软。他不敢耽搁，低着头，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山道快步往下走。 手里那枚月形玉符，冰凉坚硬，像一块怎么也捂不化的寒冰，又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那半个时辰里发生的足以颠覆他一生的事情。 每一步踏在粗糙的石阶上，腿肚子都还在微微打颤。不是因为累，是后怕。月璇尊者最后那冰冷的眼神，比山巅的寒风还要刺骨。她没杀他，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他还有用，或者说，他身上有她无法理解急于弄清楚的秘密。 “十天…”他喉咙发干，舔了舔嘴唇，尝到的全是冷汗的咸涩和灵泉残留的那极致纯净灵气的一丝余味。十天后，他若不能展现出相应的“价值”，或者哪怕只是让那口宝贝灵泉出了一点点岔子…… 下场绝对比被当场格杀更惨。顾阳一边想着，一边把月形玉符收入怀中。 杂役处那破败的院落就在眼前，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灵泉特有的带着腐殖质的土腥气，与月璇洞府里那纯粹磅礴带着古老金色符文的灵气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顾阳！你属乌龟的磨蹭什么呢！”一个穿着略好一些，但同样灰扑扑袍子的胖管事，叉着腰站在一口不断往外渗着浑浊泥水的泉眼旁，满脸的不耐烦，“这口泉都快淤死了，赶紧疏通！耽误了外门灵田的灌溉，有你好看的！” 那口所谓的灵泉，不过是石缝里渗出的一缕微弱水流，混着泥沙，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平日里，顾阳和另外几个杂役的任务就是负责清理这些遍布宗门外围的最低等的灵泉，防止它们彻底堵塞。 这是最脏最累，也最没前途的活计。 “哎，这就弄，这就弄。”顾阳习惯性地弯下腰，脸上堆起讨好的近乎卑微的笑，小跑过去。 他拿起靠在泉眼旁边，沾满污泥的长柄疏浚钳，探入冰冷的泥水中，熟练地掏挖着堵塞泉眼的碎石和烂泥。污浊的水溅到他脸上、身上，带着一股土腥和腐烂植物的味道。 探入，夹住，掏挖，搅动，捅。 长期固定不变的修理工作，让顾阳适应了身体机械地干着活，脑子里却开始翻江倒海地思考起来。 《基础灵脉疏导术》的玄奥知识在脑海中流淌，清晰无比。他握着冰冷的金属钳柄，感知却不由自主地顺着工具延伸出去，探入那浑浊的泥水之下。 延伸，延伸，一种前所未有的“触感”反馈回来。 不再是凭经验摸索哪里可能堵了石头，而是能模糊地“看到”地下那细微灵脉的流向，它们像植物埋藏在地底纤细的根须，蜿蜒盘绕。泉眼堵塞，不仅仅是表面被石头烂叶堵住，更深层的原因是几处灵脉节点的灵气流转不畅，导致泥沙枯草等杂物更容易在此淤积。 他甚至能感觉到，手中疏浚钳每一次笨拙的掏动，其实都在轻微地破坏着那些本就脆弱的灵脉结构，虽然微不足道，但长年累月下来，只会让这口劣泉更快地走向枯竭。 就在这专注的感知中，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这地底灵脉的走向，这灵气如水般流淌遇阻则滞的特性，是否与他体内那些传说中闭塞、无法感应的经脉，有某种共通之处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他一边维持着疏通的动作，一边分出一丝心神，尝试着将对外界灵脉的感知，向内收束，沉入自身。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与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顽石堵死了所有通路。但当他回想《基础灵脉疏导术》中关于“气随念动，意通百骸”的要诀，并以引导那清凉气流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感知”时，模糊的感应渐渐清晰。 他“看”到了！那并非具象的管道，而是一种存在于感知中的错综复杂的网络，遍布全身，只是绝大多数地方都如同干涸板结的河床，死寂一片。唯有几处极其细微的节点，在他运用疏导术法门意念扫过时，会泛起微弱的共鸣。 这共鸣，与他疏导外部灵脉滞涩节点时的感觉，何其相似！ “发什么呆！快点！”从远处传来的管事的呵骂声打断了他的感知。 顾阳一个激灵，收回心神，手上加快动作。但这一次，他下钳的位置和力道，下意识地遵循着脑海里那门疏导术的指引，避开那些模糊感知到的纤细的灵脉节点，精准地撬动真正造成堵塞的几块顽石。 咕噜咕噜—— 几下之后，淤塞似乎被捅开，水流明显大了一些，虽然依旧浑浊。而那一丝源自系统的清凉气流，也再次随着他的意念，顺着工具渗下，拂过滞涩节点。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用。”胖管事瞥了一眼，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弄干净点！别偷懒！” 顾阳没应声，他只是看着那汩汩涌出的依旧贫瘠的泥水，心脏却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不一样了。 真的不一样了！ 刚才那几下，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自己撬动石块的同时，有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清凉的气流——和当时疏通玉漱泉的感觉是一样的，是系统引导出的那种力量——顺着工具渗了下去，极其轻微地拂过了那几处滞涩的节点。 就这一下，泉眼涌出的水流似乎，似乎比平时疏通后，要稍微清澈了那么一丝丝涌出的力度也似乎稳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他死死盯着泉水，呼吸微微急促。 这《基础灵脉疏导术》，还有那系统，是真的！不仅仅能用在月璇尊者那口高级灵泉上，就连对这种最低等的劣泉，也有效果！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不再是那个只能靠蛮力和经验、干着最脏累活计的杂役了！ 更意味着，他找到了踏入道途的可能！那内视感知到的体内经脉，与外界灵脉的相似性，以及方才引导气流时体内经脉节点的微弱共鸣，让他看到了希望。既然疏导术能引动外界灵气疏通灵脉，那是否也能引动外界灵气，来疏通自身那闭塞的经脉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战栗。他强压下激动，趁着管事走远，四周无人注意，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内视感知，而是尝试着运转起杂役弟子人手一本、他却从未成功过的《基础吐纳法》。 法门运转，意念专注于方才产生共鸣的一处体内节点，同时，他将在外引导那丝清凉气流的感觉迁移过来，想象着周身空气中那稀薄到极点的灵气，随着他的呼吸和意念，缓缓汇聚，如同细微的水流，尝试着渗入那干涸板结的“河床”。 阻碍巨大，如同用一根发丝去撬动巨石。一次，两次，三次……就在他快要放弃，以为又是徒劳时—— 嗡！ 那处节点猛地一颤，一丝远比外界劣泉灵气精纯、却又远远逊于玉漱泉的清凉气息，竟真的被他艰难地引入，如同最纤细的溪流，缓缓注入那死寂的经脉网络之中！ 虽然只有一丝，并且瞬间就似乎要消散在广袤的闭塞之地，但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伴随着微弱的清凉，自那节点处扩散开来！ 炼气入体！ 他做到了！在这污秽的劣等泉眼旁，靠着从《基础灵脉疏导术》中领悟的法理，借鉴疏导外部灵脉的经验，他竟真的撬开了自身修道之路的第一道缝隙，成功将灵气纳入体内，踏入了炼气期的门槛！ 狂喜和欲望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但下一秒，他想到了玉漱灵泉，狂喜就被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 怀里的玉符散发着寒意。 十天。 他只有十天时间。 他必须在这十天内，尽可能地掌握这《基础灵脉疏导术》，至少要能真正掌控那种疏导之力，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全靠系统引导毫无意识的一捋。同时，他必须抓住这炼气入体的契机，疯狂提升自己！ 他需要练习，需要大量的练习！而眼前这些无人关注遍布山野的劣等灵泉，就是他最好的试验场！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触到并能借此缓慢吸收灵气修炼的资源！ 顾阳低下头，掩去眼底翻腾的情绪，继续着手上的活计，掏挖得更加卖力。 但这一次，他的动作间，少了几分麻木，多了几分专注的探究。 他尝试着有意识地缓缓引导来自于系统提供的清凉的气流，跟随着他的动作往钳尖处延伸。 疏浚钳每一次探入，都不再是盲目的搅动，而是带着一种尝试性的引导，通过疏通锻炼感知。 而他的体内，《基础吐纳法》也在持续以最微弱的方式运转，如同一个刚刚点燃的火种，贪婪而艰难地从这污浊的环境中，汲取着那微不足道却真实不虚的灵气。 污泥依旧溅满身，山风吹过，带来寒意。 可是对顾阳来说，内心火热。一条遍布荆棘却充满希望的道路，已在他脚下展开。炼气伊始，道途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