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雨中的等待与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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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僵在原地，仿佛周遭下班人流的喧嚣与嘈杂都被瞬间抽离，世界只剩下温婉那句冰冷决绝的话语在耳边反复回荡。 “无话可说。” “没必要。” “多余。”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绵密而尖锐的痛楚。他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抹浅灰色在暮色中渐行渐远，最终混入人群，再也寻不见踪迹。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傍晚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可他感觉到的冷，远不及心底冰封的万分之一。 他第一次放下所有的骄傲和身段，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怀着忐忑和一丝可怜的期待，在这里傻等了近两个小时。他预想过她的冷淡，预想过她的拒绝，甚至预想过她的嘲讽，却唯独没有预想过，是这种彻彻底底的、将他视为无物的漠然。 在她心里，他凌云，已经连让她情绪波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个认知，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窒息般的难受。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带着沁骨的寒。雨丝落在他的头发上，肩头，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仿佛毫无所觉，依旧像尊雕塑般站在那里，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下班的人群匆匆跑过，有人撑起了伞，有人用手遮着头顶，奔向各自温暖的归处。只有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无比可笑。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流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最终滴落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装上，洇开深色的水渍。那份精心维持的、属于凌总的高傲和矜贵，在这场秋雨和那句“无话可说”面前，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他想起刚才她面对同事时，那自然流露的、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笑意。那笑容，曾经也属于过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未曾漠视和伤害她的时候。 是他亲手将那份笑意磨灭，变成了如今面对他时的冰冷和戒备。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的西装外套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带来沉重的凉意。 可他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呼呼地往里灌着寒风。 一辆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溅起的积水泼了他一身。司机探出头似乎想骂一句，但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和那辆停在角落价值不菲的豪车，又悻悻地缩回头开走了。 凌云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他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车内隔绝了雨声，世界瞬间安静得可怕。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是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雨水顺着他额前的黑发不断滴落，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有些痒，但他懒得去擦。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去的片段。她精心准备却等他到凉透的晚餐，她小心翼翼带着期盼的眼神，她一次次被他敷衍、忽视后黯然的脸色……还有，她递上离婚协议时，那平静无波却无比坚决的眼神。 他以前从不觉得这些有什么，甚至认为那是她作为“凌太太”理应承受的。直到此刻，他亲身品尝了她给予的冰冷和拒绝，才恍然惊觉，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混账，多么伤人。 “无话可说……”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是啊，五年婚姻，他给了她太多的沉默、冷漠和不耐烦。如今，她也终于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了他。 而且，做得比他更彻底。 他睁开眼，看着车窗外模糊的雨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将这个城市点缀得温暖而迷离。可这份温暖，与他无关。 一种前所未有的、彻骨的孤独和绝望，如同这冰冷的雨水，无孔不入地渗透了他，将他彻底淹没。 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不是因为她要离婚，而是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他这个人，连同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去，都已经被彻底清除，连一点值得留恋的痕迹都不剩了。 等待，换不来回头。 努力，显得多余。 他还能做什么他还能怎么做 喉咙里堵得厉害，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在雨夜里突兀地响起，又迅速被雨声吞没。 他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动，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在汹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一滴一滴，落在真皮座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第一次等她下班。 像个傻子一样在冷风冷雨里站了那么久。 只为等来一句—— “无话可说”。 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里那股撕扯般的痛楚。然后，直起身，发动了引擎。 车子缓缓驶出角落，汇入雨夜的车流。车灯划破雨幕，照亮前路，却照不进他此刻一片荒芜的心。 雨，还在下。 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