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眠不休，寻找替代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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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光”工作室变成了一个不眠的战场。 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打印机油墨味，以及一种紧绷的、几乎凝滞的专注。没有人提下班，没有人抱怨，每个人眼底都布满了红血丝，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未停。 温婉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也是体力消耗最大的人。她坐镇中央，面前摊开着被水浸毁的原始设计图、一堆堆从各处搜集来的替代材料样本，以及画满了各种紧急修改方案的草图。 “不行，这种复合板的韧性不够，支撑不起主结构的悬挑。” “这种仿石材的涂料质感接近，但重量超标，会影响整体平衡。” “3d打印构件来不及重做，我们必须考虑用传统工艺拆分组合，或者……彻底改变这里的连接方式！”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但思路却异常清晰，快速地在各种可能性中筛选、判断、否决、再尝试。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处理器，处理着源源不断的信息和难题。 小陈几乎打遍了通讯录里所有材料商的电话，声音同样嘶哑，时而恳求，时而急切。沈墨则带着两个技术骨干，对着电脑上的三维模型，一遍遍地进行结构力学模拟，试图在改变材料和工艺的前提下，确保模型的结构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变为灰蒙，再泛起鱼肚白，然后烈日当空，继而又夜幕降临。整整三十六个小时，团队核心成员几乎没有合眼。 绝望的情绪如同幽灵，不时在疲惫的间隙探头。每当有人快要撑不住，眼神开始涣散时，抬头看到温婉依旧挺直的背影和那双燃烧着执念的眼睛，便又咬咬牙，灌下一大口黑咖啡，继续投入战斗。 “温姐，你休息一下吧，哪怕半小时……”小陈看着温婉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忍不住劝道。 温婉摇了摇头，指尖划过一块刚刚送来的、带着细微金属光泽的纤维板样本，眼神专注：“还不行，核心立面材料的替代方案还没定下来，这里的视觉焦点不能丢。” 她拿起旁边一块因为浸泡而变得扭曲诡异的原定特制板材碎片，指腹摩挲着那被毁掉的独特肌理，忽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灯光下，那扭曲的碎片内部，因为水分渗透和材料变形，竟然折射出一种意想不到的、破碎而斑斓的光泽，宛如被击碎后又重新凝固的琉璃，带着一种残缺而惊心动魄的美。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疲惫的脑海。 “如果……如果我们不执着于还原之前的肌理，”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如果我们接受这种‘被破坏’的状态，将这种破碎、扭曲、不完美的质感，作为我们新的语言呢” 她拿起那块碎片，快步走到白板前，抓起笔，在之前的设计图上快速勾勒起来。 “看！这里，原本流畅的线条，我们可以故意做成断裂、重组的感觉！这些被毁掉的材料，我们不完全丢弃，筛选出还能利用的部分，将它们以镶嵌、拼贴的方式，融入新的结构体中！” 她的笔尖在白板上飞舞，一个新的、带着伤痕却更显力量和张力的设计雏形迅速诞生。 “新生……什么是新生”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扫过被她的想法惊呆的团队成员，“不是在废墟上假装一切没发生过，重建一个完美的幻影。而是拥抱伤痕，承认破碎，然后在废墟之上，用残存的力量和意志，构筑起更坚韧、更独特的形态！”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疲惫的心头炸响。 沈墨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拍大腿，激动道：“我明白了！化腐朽为神奇！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解决了材料问题，甚至让我们的作品理念得到了升华！‘归栖’的意义，从寻找安宁，变成了在创伤中重建家园，这更深刻！” 小陈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板上那个带着破碎美感的新方案，喃喃道：“对……碎掉的，未必不能成为风景……” 希望，如同石缝中挣扎出的嫩芽，在绝境中悄然萌发。 新的方向确定，团队再次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联系新的加工厂，筛选可用的废弃材料，重新计算结构，修改图纸……又是一轮争分夺秒的鏖战。 温婉几乎是以燃烧生命的方式在支撑。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她就趴在桌上眯十几分钟，然后被闹钟或者一个突然的想法惊醒，继续投入工作。 第四十八小时，新的主体结构材料终于确定，一种价格低廉但可塑性极强的基层板材，结合部分抢救回来的、带着独特破损痕迹的原材料碎片，通过一种特殊的复合工艺进行处理。 第五十五小时，核心立面的拼贴方案最终定稿。 第六十小时，所有修改后的图纸和加工指令全部下发。 第六十六小时，第一批按照新方案试制的构件送回工作室。 当那个带着明显手工痕迹、粗糙却充满力量感、破碎又和谐统一的 test 构件摆在众人面前时，不知道是谁先哽咽了一声，接着，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那不是他们最初设想的完美无瑕，却仿佛承载了他们这几十个小时所有的挣扎、汗水、绝望和坚持，带着一种浴火重生的、粗粝而真实的美。 温婉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构件上那道象征性的“裂痕”，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感到一种滚烫的力量涌遍全身。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晨光再次刺破黎明前的黑暗。 “我们，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