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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澜一行丢弃辎重，轻骑简从，如同旋风般卷过官道，终于在次日黄昏时分，堪堪抵达京城外二十里的最后一处驿站。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驿站空无一人，远处京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寂，但那并非平日的安宁，而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更令人心惊的是，通往京城的几条主要官道上，隐约可见零散溃退下来的官兵，以及一些拖家带口、惊慌南逃的百姓！ “京城……京城乱了！”一名溃兵被亲卫拦住，面无人色地哭喊，“京营左卫、右卫反了！他们……他们包围了皇城，正在攻打宫门！外面都传……传陛下已经……已经驾崩了！” “胡说八道！”亲卫统领厉声呵斥，但脸色也已发白。 林惊澜面沉如水，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二皇子竟然真的敢发动兵变，而且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京城四门恐怕都已封闭，叛军势大……”亲卫统领忧心忡忡。 林惊澜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远处的京城，大脑飞速运转。硬闯城门无异于自投罗网，他这百余人再精锐，也抵不过数万叛军。必须另寻他法。 “去西苑！”林惊澜果断下令。 西苑位于京城西郊，是皇室园林，亦是京营中立的“西山健锐营”驻地。健锐营统领副将孙绍安，曾是林惊澜父亲武安侯的旧部，为人耿直忠勇，林惊澜离京前曾暗中与之联络，知其忠于皇室，且对二皇子一党的跋扈早有不满。 队伍调转方向，趁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西苑范围。果然，西山健锐营驻地灯火通明，戒备森严，并未参与叛乱。 听闻镇北王突然到来，孙绍安又惊又喜，连忙将林惊澜迎入中军大帐。 “王爷！您可回来了！”孙绍安四十余岁，面色焦灼，“京城大乱！左卫指挥使赵恺、右卫指挥使钱忠那两个狗贼，受了二皇子和成国公的蛊惑，已于昨日傍晚发动兵变，控制了外城九门，如今正猛攻皇城！宫内消息断绝，末将虽未从逆，但势单力薄，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严守营寨，等待时机……” “孙将军能守住本心，已是难得。”林惊澜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走到帐内悬挂的京城布防图前，“现在情况如何叛军兵力部署可知” 孙绍安连忙指点地图：“据探马回报，叛军主力约两万人，赵恺率左卫约八千围攻皇城东华门、午门；钱忠率右卫约七千围攻西华门；另有成国公府家将及收买的江湖亡命约五千人，由成国世子周昊率领，控制外城各处要道，并监视我等未从逆的京营各部。皇城由御林军和慕容将军带领的部分惊澜卫守卫，依仗宫墙坚固，目前尚在坚守，但恐难以持久。” 林惊澜目光紧锁地图，脑中飞快计算。叛军兵力占优，且控制了外城，形势极其不利。但叛军亦有弱点：分兵各处，指挥未必统一；仓促起事，军心未必稳固；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得民心！ “孙将军，你营中现有多少可战之兵” “精壮四千！皆愿随王爷平叛！” “好！”林惊澜眼中精光一闪，“四千，足够了！” 他立刻下达一连串命令： “第一，立刻派出所有斥候，尽可能联系上城内慕容将军，告知我已归来，让她务必坚守，等待信号！” “第二，挑选两百名最精锐、最熟悉京城地下沟渠的士卒，由我亲自率领，连夜通过排水密道潜入城内！” “第三，剩余人马，由孙将军统领，明日拂晓，大张旗鼓，佯攻叛军兵力相对薄弱的安定门，做出我军主力来援、欲从此处破城的假象，吸引叛军注意力！” “第四，准备好信号火箭，一旦皇城方向火起，或者听到城内三声号炮，便是总攻之时，尔等便由佯攻转实攻，里应外合！” “王爷，您亲自潜入太危险了！”孙绍安大惊。 “唯有如此，方能出其不意，直捣黄龙！”林惊澜语气斩钉截铁，“京城安危，陛下性命，系于此举，不容有失！”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是夜，月黑风高。林惊澜亲自带领两百名精心挑选的健锐营精锐，在向导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处位于西苑边缘、通往城内、早已废弃但结构尚存的地下排水渠入口。渠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腐臭之气，但无人抱怨。众人衔枚疾走，在狭窄曲折的通道中艰难前行。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向导发出信号，已到出口。出口隐藏在城内一处偏僻坊市的枯井之中。 当林惊澜率先跃出枯井，重新呼吸到京城夜晚冰冷的空气时，他看到的是一座被恐怖和混乱笼罩的城市。远处皇城方向隐约传来喊杀声和火光，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的叛军小队脚步声和犬吠声不时响起。 “按计划，分头行动！”林惊澜低喝一声。两百人立刻化整为零，如同水滴融入夜色，他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散布镇北王已回京的消息，并伺机破坏叛军指挥和补给节点。 而林惊澜自己，则带着十余名最得力的亲卫，如同暗夜中的幽灵，直扑皇城方向！他要去与慕容婉汇合，要去确认皇帝的安危，要去亲手终结这场叛乱！ 然而，他并不知道，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皇城之内悄然收紧。二皇子及其谋士，早已预料到他可能会冒险潜入，在皇城之内，为他准备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王旗已悄然入城，风暴眼正在转移。决定帝国命运的一夜，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