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一个被“心魔”困扰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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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喧嚣,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池塘。 前一刻还沉浸在“子时泡脚”神奇功效中的游客们,此刻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望向躺平堂那个小小的院门。 男人冲进来的速度很快,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他身上的衣服料子很好,看得出价格不菲,但此刻却皱得像一团咸菜,衣角还沾着不知从哪里蹭来的泥点。他整个人,就和这身衣服一样,颓败,狼狈。 “噗通”一声。 他直挺挺地跪在了院子中央的青石板上,膝盖与石板的碰撞声,沉闷得让人心头一紧。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晚晴刚把咖啡杯放下,闻声回头,正对上男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里面没有焦点,只有一片烧尽了的灰烬,混杂着巨大的恐惧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陈大师!求求你,救救我!” 男人的声音嘶哑,像是磨损过度的砂纸,每一个字都带着泣音。他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双手撑着地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我画不出画了!我心里有个魔鬼,它在杀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安静的院子里炸开。 画不出画了心里有魔鬼 院外的游客们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这人谁啊看着疯疯癫癫的。” “听他那意思,好像是个画家这是遇到瓶颈,走火入魔了” “啧啧,现在的艺术家,压力都这么大吗直接来找陈大师求救了。” 林晚晴眉头紧锁,她快步走了过去,试图将男人扶起来。 “先生,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先起来。”她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安抚,但男人的反应却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猛地抓住林晚晴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不!我不起来!”他激动地摇头,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把躺椅,仿佛那里就是他的圣地,“我要见陈大师!只有他能救我!求求你了,让我见见他!” 林晚晴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但看着他那副濒临崩溃的样子,心里的那点不悦又化作了无奈的叹息。她知道,跟一个情绪失控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石桌旁,笔仙小倩依旧端坐着。她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抬起那双空洞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黑白默片。 院子里的骚动,终于还是搅扰了某人的清梦。 躺椅上的薄毯动了动,下面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嘟囔,带着浓浓的被打扰的不满。 “吵什么……” 陈玄翻了个身,用薄毯蒙住了头,试图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出去。 林晚晴又气又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睡得下去。她走过去,没好气地拍了拍蒙着头的被子。 “陈玄!别睡了!有人找你救命了!” 被子下面蠕动了一下,一只手伸出来,不耐烦地挥了挥,像是在驱赶苍蝇。 “救命去医院啊,找我干嘛……我又不是救护车……”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她俯下身,凑到陈玄耳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十足:“你再不起来,今天中午的红烧肉就没了。” 这句话,比任何“救命”都管用。 蒙头的薄毯“唰”地一下被掀开,陈玄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印。 他揉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神迷茫地扫视着院子。当他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时,那份慵懒和迷茫才稍微退去了一些。 “大师!陈大师!” 画家高远看到陈玄坐了起来,情绪瞬间再次激动,他挣开林晚晴的手,膝行几步,朝着躺椅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大师,救我!” 陈玄没说话,他就那么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的目光很平静,像一潭古井,不起波澜。可高远却感觉自己在那道目光下,无所遁形。他感觉自己那颗千疮百孔、被黑暗和绝望填满的心,仿佛被这道目光一点点剖开,晾晒在阳光之下。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陈大师的“诊断”。 高远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崩溃般地倾诉起来。 “我叫高远,是个画画的。”他声音颤抖,语无伦次,“我以前……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很有灵感,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一幅画一气呵成……所有人都说我是天才。”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属于过去的辉光。 “可是,半年前,一切都变了。”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充满了恐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拿起画笔,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声音。” 他双手抱住了头,身体蜷缩起来,仿佛那个声音此刻就在他耳边回响。 “它不停地跟我说话……它说我画的都是垃圾,是狗屎!它说我根本不配画画,我就是个骗子!” “我一开始不信,我跟它吵,我通宵画画,想证明它是错的!可是……可是我画出来的东西,我自己都看不下去!那些线条是死的,颜色是脏的!我所有的灵感,好像全都被那个声音给吃掉了!” “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只是压力太大,给我开了很多药。我吃了,没用!那些药只能让我睡觉,可我一闭上眼,就梦到那个声音在嘲笑我!它变成一个黑影,站在我的画板前,把我所有的画都撕得粉碎!” 高-远抬起头,泪水混着鼻涕流了满脸,他看着陈玄,眼神里是最后的祈求。 “大师,我知道,我这不是病!是心魔!我被心魔缠上了!它要杀了我,它要把我拖进地狱!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你帮我,把它赶走!”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一番话说完,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充满痛苦的自白给镇住了。林晚晴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曾经的天才画家,如今却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心里也生出几分同情和不忍。 大家都在等,等陈玄的反应。 在所有人的想象中,陈大师此刻应该会面色凝重,掐指一算,然后说出一番玄之又玄的道理。 然而,陈玄只是静静地看了高远足足半分钟。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 院外的游客们都看呆了。 这……这是什么反应人家都快没命了,大师您怎么还跟没睡醒一样 林晚晴也有些看不懂,轻轻碰了碰陈玄的胳膊,示意他好歹说句话。 陈玄终于动了。 他慢悠悠地从躺椅上下来,趿拉着拖鞋,走到高远的面前。 高远抬起头,用一双充满希冀的、通红的眼睛望着他,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囚。 陈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总是半睡半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清明。 他没有问关于“魔鬼”和“声音”的任何事,也没有说什么高深的玄学理论。 他只是开口,用一种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的语气,问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问题。 “你上次好好吃饭,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