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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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彩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站起身，迎着周勋和所有老师的目光，清晰而肯定地回答：“是的，周主任。张骑鹤是我们高三（一）班的学生。”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猛地从教室中间位置炸响，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 “抄的！这绝对是抄的！刘彩凤，你还要护着他！”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马陵县一中高三（3）班的语文老师李春鹏“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因激动而涨红，手指几乎要戳到虚空中，大声怒道： “张骑鹤是个什么货色，全校谁不知道！打架斗殴、顶撞老师、成绩垫底！就他还能写出这种文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不知道是从哪本作文选上背下来的！说不定就是刘老师你……” “李春鹏！你胡说八道什么！” 刘彩凤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张骑鹤同学最近进步巨大，学习极其刻苦，这是有目共睹的！你凭什么毫无根据就污蔑学生抄袭！” “我污蔑” 李春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更加尖利，“进步巨大刻苦骗鬼呢！狗能改得了吃屎我告诉你周主任，还有在座的各位老师！” 他转向众人，唾沫横飞地数落道：“这个张骑鹤，去年还在宿舍里打我们班的学生！性质极其恶劣！被学校留校察看！这种品行不端、劣迹斑斑的学生，能突然脱胎换骨还能写出满分作文打死我都不信！刘彩凤，你作为班主任，这么包庇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李春鹏连珠炮似的攻击，将张骑鹤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现场一片哗然！老师们交头接耳，看向刘彩凤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探究。 如果李春鹏所说属实，那张骑鹤这突如其来的“才华”确实显得极为可疑。 刘彩凤又急又怒，她知道张骑鹤过去确实有问题，但最近的改变也是真实的。她正欲反驳，周勋副主任再次抬手，制止了这场即将升级的争吵。 “够了！” 周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瞬间让李春鹏闭上了嘴，也让全场安静下来。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李春鹏和刘彩凤，最后落在李春鹏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质问：“李老师，你说张骑鹤抄袭，可有证据是看到了雷同的范文，还是掌握了其他实证” “我……” 李春鹏一时语塞，他哪有什么证据，纯粹是基于对张骑鹤的恶劣印象和不信邪的偏见，“这……这明摆着的事！他怎么可能写得出……” “办案要讲证据，评卷也要讲依据。” 周勋打断他，语气转冷：“仅凭个人好恶和过往印象就断定学生抄袭，这是一个教师应有的态度吗” 李春鹏被噎得满脸通红，悻悻地坐了下去，但脸上依旧写满了不服。 周勋力排众议，没有当场宣布作文分数，而是采取了更审慎的态度。 他深知，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任何武断的决定都可能造成不公。在暂时压下了现场的激烈争吵后，做出了一个关键决策。 周勋将语文复审组组长赵老师悄悄叫到一旁无人的角落。 “赵老师。” 周勋声音压得很低，神色严肃，“情况你也看到了。张骑鹤这篇作文，水平极高，但争议太大。李老师的话虽然偏激，但代表的怀疑情绪确实存在。我们不能仅凭一篇文章就下定论，也不能因为过往印象就轻易否定一个学生。” 赵老师推了推眼镜，点头表示同意：“周主任说的是。这篇文章本身的质量是毋庸置疑的，但作者是否真是张骑鹤本人，确实是问题的关键。” “所以。” 周勋目光锐利，“我们需要一个确凿的验证。公开辩论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打草惊蛇。我想请你辛苦一趟，单独、秘密地去县一中走一趟。” “秘密考察”赵老师微微一愣。 “对。” 周勋点头，“不要通知学校领导，不要惊动其他老师。你就以……随便找个由头，比如检查晚自习纪律或者调研复习进度，直接去高三（一）班。找到张骑鹤，近距离观察一下他，最好能找个机会，当场出个题，或者就他那篇《目标》的文章，让他谈谈构思，考校一下他的真实水平和反应。记住，要自然，不要让他察觉是专门针对他的考察。” 周勋顿了顿，补充道：“你的教学经验丰富，看人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我要的是一个客观、真实的判断。” 赵老师明白了周勋的意图。这是眼下最稳妥、也最可能得到真相的办法。 他本身也对这位能写出如此惊世骇俗文章的“问题学生”充满了好奇，当即郑重答应：“周主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定客观公正，拿到第一手情况向您汇报。” “好，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发。骑我的小木兰去吧，方便些。” 周勋将自己的摩托车钥匙递给赵老师。 赵老师没有耽搁，接过钥匙，悄然离开了阅卷大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骑着那辆略显陈旧的小木兰摩托车，迎着傍晚的凉风，直奔县一中而去。 一路上，他心中思绪翻涌，既期待印证这是一位被埋没的天才，又担心万一真是抄袭，该如何面对那令人失望的现实。 与此同时，阅卷大厅里，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李春鹏虽然暂时被周勋压了下去，但脸上依旧写满了不服和等着看好戏的冷笑。 刘彩凤则忧心忡忡，她相信张骑鹤，但也深知现场考察变数极大，万一紧张发挥失常，或者被刻意刁难……她不敢细想。其他老师也各怀心思，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傍晚时分，马陵县一中，高三教学楼。 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学生们正在安静地上晚自习。 高三（一）班的教室后排角落，张骑鹤正埋首于一本物理习题集，眉头微蹙，专注地演算着。 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清瘦但挺直的背影，与两个月前那个邋遢阴郁的形象判若两人。 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面容严肃、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赵老师。 他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大骚动，偶尔有巡视的老师进来转转是常事。 值班的班干部抬起头。赵老师对他做了个“继续学习”的手势，然后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缓缓扫过整个教室。 轻声询问其他同学后，视线最终定格在了后排那个独自坐着、神情专注的少年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踱步过去，在教室过道里慢慢走着，假装随意地看着学生们自习的情况，最终自然地停在了张骑鹤的课桌旁。 张骑鹤感觉到身旁有人，从沉思中抬起头。当目光与赵老师接触的瞬间，心中猛地一凛！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陌生的老师，面容严肃，眼神锐利，正上下打量着他。最让张骑鹤感到不适的是，这位老师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审视、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意味。 这笑容，太不自然了！ 仿佛戴着一张面具。 结合对方那审视的目光，张骑鹤前世在商海中历练出的敏锐直觉立刻发出了警报——这个人，来者不善！绝非普通的巡视老师！ 几乎是本能反应，张骑鹤瞬间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放下笔，站起身，礼貌而略带疑惑地问候道：“老师好。” 赵老师近距离地观察着张骑鹤。眼前的少年，身形清瘦，但站姿挺拔，眼神清澈而沉稳，完全没有普通学生见到陌生老师时的紧张或慌乱。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不像个高中生，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警觉 对，就是警觉！ 赵老师心中微微一动，这第一印象，确实与他之前听说的“问题学生”形象相去甚远。光看这气度，倒有几分优秀学生的样子。 “嗯，你好。坐吧，继续学习。” 赵老师压下心中的诧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自然，但那丝刻意营造的“笑意”依旧显得有些僵硬。他在张骑鹤旁边的空位坐下，装作随意地问道：“同学，复习得怎么样感觉哪科比较吃力” 张骑鹤心中冷笑，果然开始套话了。 他谨慎地回答：“还在努力，数理化基础弱，正在抓紧补。”回答得中规中矩，滴水不漏。 “哦我看看你的练习册。” 赵老师伸手拿过张骑鹤桌上那本写满演算过程的物理习题集，翻看起来。字迹工整有力，解题步骤清晰，虽然有些题目做了修改和批注的痕迹，但看得出是认真思考过的。 这更进一步加深了赵老师对张骑鹤“可能并非浪得虚名”的印象。 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证明那篇《目标》出自他手。赵老师决定切入正题。 他合上练习册，目光重新落在张骑鹤脸上，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语气依旧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同学，听说这次二模，语文作文题目是《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