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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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舟教授心中的波澜却远未平息,完全无视一旁脸色铁青、几乎要窒息的董振中,热切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素雅的名片,郑重地递了过去。 “小张同学!不,张同学!今天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宋教授语气激动,眼神发亮,仿佛发现了稀世璞玉,“你在商业洞察上的天赋,是我平生罕见!这是我的名片!” 他指着名片上“金陵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的头衔,“有没有考虑过报考商学院金陵大学商学院,我在那里还说得上话!如果你有兴趣,高考后一定联系我!我们好好聊聊!” 张骑鹤看着眼前这张印制精良、头衔唬人的名片,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旁边董振中那副快要憋出内伤、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的表情,心中觉得有些滑稽。 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双手接过名片,礼貌而疏离地点点头:“谢谢宋教授赏识,我会考虑的。” 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惊喜,仿佛接过一张普通的广告传单。 这超乎年龄的沉稳态度,更让宋之舟觉得此子深不可测,潜力巨大! 他用力拍了拍张骑鹤的肩膀,又再三叮嘱“一定联系”,这才被超市老板盛总等人簇拥着离开。 临走前,宋教授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董振中一眼,那眼神复杂,既有对发现人才的兴奋,也似乎带着点“你们县藏龙卧虎啊,你怎么没早发现”的意味。 这一眼,像根细针,狠狠扎在董振中心上。 董振中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喉咙发甜,想吐血,却吐不出来。 他带张骑鹤来,本是想让其知难而退,结果却成了这小子的扬名现场!这反差像一记闷棍,敲得他头晕眼花。 自家的闺女知知绝对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张骑鹤展现出的远超年龄的沉稳和洞察力,让他感到心惊。女儿那点单纯的心思,在这小子面前恐怕不堪一击。 该怎么办 强硬阻止 看这小子软硬不吃的样子,恐怕适得其反。找女儿谈万一激起逆反心理…… 总不能报警吧—— 这荒谬的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可笑。 他脑袋疼得很,却又无可奈何……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回程的车上,闭目靠在座椅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司机小刘感受到低压气氛,更是噤若寒蝉。 …… 接下来的日子,高考的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黑板旁的倒计时数字锐减,空气里都弥漫着焦灼。 第三次模拟考试——最后一次,旨在鼓舞士气的“安慰考”——即将到来。 在这片紧张的备考氛围中,张骑鹤与董知瑜的“学习互助”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只是变得更加隐秘和心照不宣。 清晨,教室。 张骑鹤通常会提早到校,啃着方便面背单词。 董知瑜到教室后,会看似随意地将自己的学习笔记放在他的桌上。 张骑鹤则会自然地拿起翻阅,遇到精辟的例句或语法总结,会微微点头。 有时,董知瑜会假装问题,回头低声问一句:“这个虚拟语气的倒装句,你搞懂没” 张骑鹤便言简意赅地解释两句。交流仅限于学习,但那种默契,让早读的时光都变得不那么枯燥。 课间十分钟。 这是“物资交换”的高峰期。 张骑鹤会拿着做完的数学或物理试卷,走到前排,指着某道题,语气平常:“董知瑜,这道题的第二种解法,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董知瑜接过试卷,仔细看他的演算过程,偶尔会指出一个细微的步骤瑕疵,或用红笔在边上写下更简洁的思路。 而她还回试卷时,试卷底下,往往就夹着最新修改稿作文草稿纸。 张骑鹤回到座位,会快速浏览,然后用极细的铅笔,在空白处写下批注:“此处类比可更犀利”、“结尾升华不足,可联系当下时代困境,也可以参考一下时政杂志”。 下一次交换时,董知瑜便能收到这些“密电”。没有感谢,没有多余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学后的教室。 值日生打扫时,两人偶尔会最后离开。 张骑鹤在整理书包,董知瑜在锁教室门窗。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董知瑜可能会轻声说一句:“我妈最近……好像特别关注我放学时间。” 张骑鹤心头一跳,手下却依旧不停,淡淡回一句:“嗯,正常。专心备考。” 或者,张骑鹤会看似随意地提起:“最近晚自习,丁云峰老往后你那看。”董知瑜锁门的手会微微一顿,低声道:“我知道,不理他们。” 简单的几个字,是提醒,也是某种程度的信任和同盟。 在这种高频次、低烈度的“地下”互动中,董知瑜的心态悄然发生着变化。 她依旧不断告诫自己:这只是互帮互助,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但一种陌生的依赖感,却不受控制地滋生。 她发现,如果某个上午,因为考试安排或老师拖堂,她没有机会和张骑鹤进行哪怕一次眼神交流或纸条传递,她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情绪。 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复习效率大打折扣,眼神总会不自觉地飘向后排。直到看见那个沉静的身影,心里才会踏实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微妙的焦躁和期待,期待下一次短暂的“接头”。 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将这种异常归咎于高考压力下的抱团取暖和对他才华的欣赏。她努力压下心头那丝异样,将注意力拉回书本。 张骑鹤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但他始终保持着清晰的界限和节奏。 现阶段,高考是唯一目标,任何可能影响备考的情绪波动都需要谨慎处理。 他给予董知瑜的是恰到好处的学术支持和冷静的陪伴,既不过分亲近引起麻烦,也不疏远让她不安。 这种掌控力,源于他远超同龄人的心智。 然而,教室里的暗流并非只有这一股。 丁云峰和孙志杰等人,因为成绩停滞不前和张、董二人看似“日益密切”的互动,妒火中烧。 课间,厕所角落或楼梯间,经常能看到他们凑在一起,神色阴沉地嘀咕着什么。 “峰哥,三模后就是最后冲刺了,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孙志杰捂着还有些青紫的眼角,压低声音道。 “急什么!” 丁云峰眼神阴鸷,“我爸说了,这小子邪门,不能蛮干。我正在想办法,你们看着吧,迟早有他哭的!现在……给我盯紧点,特别是考完试放松的时候,我就不信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几个人交换着狠厉的眼神,显然在策划着什么。 三模考试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混合着备考的紧张、青春情感的暗涌和即将爆发的恶意。所有人都绷紧了一根弦,等待着考试铃声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