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间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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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阳光和煦。 九点差一刻，张骑鹤出现在了“蓝贝壳”冷饮店的门口。 九点整，董知瑜和华静静准时出现。 显然，两人都经过了精心打扮。 董知瑜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外搭米白色针织开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清新淡雅，像一株含苞的水仙。 而华静静则是一件鹅黄色的连帽卫衣，搭配牛仔背带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活力四射，像一朵迎春花。 两人站在一起，虽眉眼有几分相似，但一个恬静，一个活泼，暗地里颇有些争奇斗艳的意味。 看到张骑鹤早已等在那里，董知瑜脸上微微一热，脚步不易察觉地放缓了些。 华静静眼睛一亮，拉着表姐快步上前，笑嘻嘻地打招呼：“张大学霸，这么准时呀！” “刚到。” 张骑鹤点点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在董知瑜身上略作停留，便转向华静静，“华静静同学，董知瑜同学，早上好。” 他的称呼客气而疏离，将“表妹”的身份淡化，直接点明华静静的名字，同时也将董知瑜置于平等的“同学”位置，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哎呀，别这么客气嘛，叫我们知瑜、静静就好啦！” 华静静试图拉近距离，然后指着旁边气派的普玛特超市入口，“我们先去超市逛逛吧新开的，可大了！” “好。”张骑鹤没有异议。 走进超市，周末的超市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华静静像个好奇宝宝，东看看西摸摸，不时拿起商品问张骑鹤意见，言语间带着几分试探和逗弄。 张骑鹤始终保持着文质彬彬的态度，回答得体，既不热情也不冷淡。遇到华静静一些略显刁钻或越界的问题，他便巧妙地转移话题或简短带过，沉稳得不像个高中生。 董知瑜默默跟在旁边，看着张骑鹤从容应对表妹的各种“攻势”，心中那份因表妹突然介入而产生的忐忑和微酸，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所取代。 张骑鹤就像一块磐石，任凭风浪起，我自岿然不动。这种沉稳，让她感到安心。但她不敢表露分毫，只是偶尔在张骑鹤看向她时，回以一个极浅、几乎看不出的微笑。 逛到三楼，前方传来电影预告片的声响，巨大的海报映入眼帘。 华静静眼前一亮，拍手道：“呀！这里有影院！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上新了一部大片！” 她看向张骑鹤，眼神充满期待。 张骑鹤沉吟片刻，点点头：“也好。考前适度放松，张弛有度。就看十一点半那场吧，看完正好午饭时间。” 提议合情合理，既满足了华静静的玩心，也考虑了时间安排。 “太好了！” 华静静欢呼，董知瑜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买了三张电影票，离开场还有近半小时。 张骑鹤看看时间，对两人道：“你们先找地方坐，电影时间长，容易饿，我去买点零食和水。” 不一会儿，他提着满满一大袋东西回来了，里面有本地常见的薯片、话梅、瓜子、矿泉水，还有几根火腿肠。 华静静看到这么多零食，大喜过望：“哇！张骑鹤你也太贴心了吧！” 董知瑜看着那袋零食，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但她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三人在影院等候区的沙发上坐下。 华静静一边拆着薯片，一边又开始了她的“采访”模式，化身小迷妹，盯着张骑鹤问个不停：“张大学霸，你学习这么厉害，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啊从小就这么聪明吗” 张骑鹤喝了口水，目光平静地看向远处滚动的大屏幕，仿佛陷入了回忆，语气平缓地开始讲述。 “秘诀谈不上。只是……没有退路而已。”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我中考时，是全镇第一，全县的排名也能数得上前十吧。” 这句话让华静静和董知瑜都微微一愣。 “那时候，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可惜，中考后的暑假，我父亲……因为经济问题，入狱了。” 语气没有波澜，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没多久，我母亲……接受不了打击，也……离家出走了，至今杳无音信。” 等候区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空气凝固了。 华静静拆薯片的手停在了半空。 董知瑜的心猛地一揪，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家里……一下子就垮了。为了能继续上学，也为了……准备将来上大学的学费，我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 张骑鹤继续道，“那笔钱，就是我这几年的生活费，也是我上大学的希望。用一分，就少一分。” “到了学校，从全镇第一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鼓励的有，但更多的是嘲讽、孤立、看笑话。一开始也憋着一股劲，想证明自己，可基础落下了，越学越吃力，越来越迷茫……后来，就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那段黑暗、无助、自我放逐的日子，仿佛透过这平静的叙述，沉重地压了下来。 “直到……最近几个月，才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为自己拼一把。” 当听到“卖房的钱是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用一分少一分”时，华静静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看着手中刚拆开的薯片，又看了看张骑鹤那身普通的衣着和平静的脸，一股强烈的罪恶感猛地涌上心头！ 之前还嘻嘻哈哈地让他请客、试探他、逗他玩……却没想到他背后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和现实的压力！ 再美味的零食，此刻在她嘴里也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苦涩。 董知瑜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用力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看向张骑鹤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酸楚。 这时，广播响起，通知十一点半的电影开始检票。 “走吧，进场了。” 张骑鹤站起身，神色如常。 三人走向检票口。 因为是午饭时间，影院里的人非常少，检票通道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三个和远处零星几个观众。张骑鹤目光扫过冷清的大厅，心中微微一动，暗暗记下了这个现象。 就在检票员撕下票根，三人准备进入昏暗的影厅通道时，张骑鹤脚步微顿，极其自然地落后半步，趁着华静静好奇地探头张望前方通道的瞬间，轻轻拉住了身边董知瑜的小手。 董知瑜浑身一僵，惊讶地转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下，张骑鹤的脸庞轮廓有些模糊，但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轻轻传入她耳中。 “放心，我很强大，不会被轻易打倒。”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包裹着董知瑜微凉的手指。 一句简短的安慰，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董知瑜心中所有的酸楚和担忧。 原本泛红的眼眶里，泪水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娇羞和安心。 她没有挣脱，反而指尖微微回握了一下，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跟着华静静走进了影厅。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幸好通道里光线很暗，没人看得清。 华静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身后的小动作，还在兴奋地找着座位。 这场原本可能充满试探和微妙较劲的“三人行”，因为一段沉重的往事和一次隐秘的牵手，气氛变得复杂而微妙起来。 影厅里灯光暗下，银幕亮起，故事开始了。 而他们三人之间，似乎也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只有彼此才懂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