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间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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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片尾曲缓缓响起，银幕上定格在男女主角天各一方、留有遗憾的画面。 这部来自宝岛的言情片，剧情细腻，结局带着几分现实的无奈和虐心，很能触动年轻女孩的心弦。 董知瑜和华静静的眼眶都微微泛红，尤其是董知瑜，沉浸在剧情带来的伤感情绪里，一时有些难以抽离，她偷偷用指尖拭了下眼角。 相比之下，坐在两人中间的张骑鹤则是一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目光。 于他而言，这种刻意渲染的悲欢离合，远不如现实生活的残酷与奋斗来得深刻。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观察影院中午时段的上座率上——果然如他所料，偌大的影厅，连三成都没坐到，空荡荡的。 “午间场，人流稀疏，成本与收益……” 一个模糊的商业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被暗暗记下。 “哎呀，这结局也太难受了！” 华静静率先从情绪中跳出，揉了揉眼睛，嚷嚷道，“我去下洗手间！”说完便抓起小包跑了出去。 影厅通道里，只剩下张骑鹤和董知瑜。 光线依旧昏暗，空气中还残留着电影带来的淡淡哀伤氛围。 董知瑜的情绪似乎还没完全平复，低着头，长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湿气。 张骑鹤看着她这副少有的、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微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面巾纸，默默递了过去。 董知瑜愣了一下，接过纸巾，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像过电般微微一颤。 抬起微红的眼眶看向张骑鹤，灯光下，他平静的眼神里似乎蕴藏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鬼使神差地，她脑海中回荡起电影里女主角最后的台词，那句话不受控制地、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和期待，轻颤着从唇边滑出。 “你……你这一生……愿意陪我吗” 话音刚出口，董知瑜自己先惊呆了！ 天啊！我在说什么！这……这简直是……！ 瞬间，巨大的羞耻感和慌乱淹没了她，整张俏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张骑鹤也是如遭雷击，猛地怔在原地！ 万万没想到董知瑜会在此情此景，问出这样一句表白的话！ 虽然明知是电影台词，但那语气、那眼神、那氛围……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看着眼前羞得几乎要冒烟的少女，那句“我愿意”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给出一个慎重而负责任的回应时—— “哎呀！我……我先回家写作文了！” 董知瑜已然羞得无地自容，根本不敢看他的反应，跺了跺脚，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转身飞快地逃离了现场，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和一句慌乱的话语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张骑鹤望着她仓惶逃离的窈窕背影，那句卡在喉咙里的回答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轻笑，摇了摇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这丫头……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大胆。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坏。 重生以来，目标明确、紧绷压抑的心弦，似乎因为这段悄然滋生的情愫，而变得更加充实和鲜活起来。 “咦我姐呢” 华静静从洗手间出来，只看到张骑鹤一人站在那里傻笑（在她看来），好奇地问道。 “她说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张骑鹤收敛笑容，恢复平静。 “啊就这么走啦太不够意思了！” 华静静撇撇嘴，随即眼珠一转，一把拉住张骑鹤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那我不管！她走了，你得赔我！陪我吃午饭！我都饿扁了！” 张骑鹤本想拒绝，但看着华静静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又想到她毕竟是董知瑜的表妹，关系不宜弄得太僵，只好无奈点头：“好吧。我刚才看到有家川味小厨，味道应该不错。” “太好了！走吧走吧！”华静静欢呼雀跃。 小餐馆里，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点完菜，华静静双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张骑鹤，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呀考上大学之后呢” 她语气带着试探，又似乎想展示自己的“价值”，压低声音道：“我爸在市工商局工作，要是你以后想做生意或者需要帮忙，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忙哦” 张骑鹤闻言，深哂然一笑，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坚定。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目标很简单，先考个还不错的大学，安安稳稳体验一下大学生活，然后……可能会利用课余时间做点兼职，锻炼一下自己，自食其力。” 他轻描淡写，丝毫没有透露内心那个关于互联网风口和“几个小目标”的宏伟蓝图，怕吓到眼前这个心思活络却显然对商业残酷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做兼职也挺好的！自食其力！” 华静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明显觉得这志向“不够远大”，她趁服务员上菜的间隙，跳起来说：“哎呀，我忘了买点喝的！你先坐着，我马上回来！” 过了一会儿，华静静抱着一大瓶橙汁回来了，菜也刚好上齐。 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包装精美的盒子，塞到张骑鹤手里：“喏，送你的！” 张骑鹤一愣，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支银灰色的、看起来相当高档的录音笔！在2003年，这绝对是稀罕物！ “这是” “送你的呀！” 华静静一脸“快夸我”的表情，“你学习那么用功，这个可以录老师讲课的重点，或者自己学英语什么的，很方便的！我看好多大学生都用呢！” 张骑鹤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哎呀，你就收下嘛！就当……就当是感谢你今天请我看电影吃饭，还有……听你讲故事！” 华静静不由分说地把盒子推回来，眼神诚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张骑鹤推辞不过，无奈收下，眼角的余光瞥见盒子里夹着的发票——2000！还是小日子产的！ 好家伙！这丫头出手也太阔绰了！这相当于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他暗暗咋舌，心中对华家的家境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也更坚定了不能轻易接受如此重礼的念头。 吃饭间隙，华静静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装作随意地问：“哎，张骑鹤，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张骑鹤夹菜的手顿了顿，想了想，觉得这倒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 “女朋友嘛没仔细想过。大概……是能对我事业有一定帮助，或者，有想法、有能力，可以和我一起开创事业的那种吧。然后……安稳过日子，生两个孩子，这辈子，基本就圆满了。” 他描述的是一个基于前世阅历的、务实而稳定的未来愿景，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对事业有帮助”、“一起开创事业”这几个字，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进了华静静的脑海里！ 她似懂非懂，但却牢牢记住了这个“标准”。 吃完饭，华静静心满意足地与张骑鹤告别，没有再多纠缠，而是出人意料地直接打车赶回了董家。 一进门，她就风风火火地对华敏和刚平复心情的董知瑜说：“姑姑！表姐！我回来啦！学校有点事，我得赶紧回去了！” 华敏有些诧异：“这么快就走不再住两天陪陪你姐” “不了不了！我有更重要的事！” 华静静摆摆手，然后凑近华敏，压低声音，一脸“完成任务”的得意表情。 “姑姑，我仔细观察了，我姐跟那张骑鹤，绝对没谈恋爱！顶多就是普通同学，互相请教学习。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华敏将信将疑，但听侄女说得如此肯定，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对董知瑜的态度也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 华静静说完，提起自己的小包，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对着屋里的姑姑和表姐，用力握紧小拳头，高高举起，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神圣的坚定表情，大声宣布。 “我要努力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门，跳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留下董知瑜和华敏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这丫头，受什么刺激了 当晚，董振中的手机响起，来电的是他的小舅子、华静静的父亲华杰。 电话那头，华杰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困惑。 “振中啊！静静……静静她今天回来以后，就跟中了邪一样，哭着喊着非要复读，还让我给她找最好的家教！你跟我说实话，静静在你们家这几天，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她那个成绩……平时总分连我血压值都超不过啊！这……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董振中拿着电话哭笑不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隐隐觉得，这事儿，恐怕跟那个叫张骑鹤的少年，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