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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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知瑜被司机连夜送到淮市舅舅华杰家。 当她什么行李都没带，只手里紧紧攥着那部新买的诺基亚手机，满脸忧愁、失魂落魄地出现在门口时，她的外婆和舅舅华杰都大感诧异。 “知知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听你妈或者你爸打个电话说一声啊” 华杰看着外甥女这副模样，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董知瑜心里委屈又混乱，关于手机和张骑鹤的事，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更羞于启齿，只能低着头，问了却又什么都不说，只是眼圈微微泛红。 外婆心疼外孙女，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孩子来了就好，肯定是想外婆了！快进来快进来，还没吃饭吧” 家里最高兴的，莫过于董知瑜的表妹华静静。 她一见表姐来了，立刻兴奋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将董知瑜拉进了自己的卧室，神秘兮兮地关上了门。 “知知姐！你来得正好！快看我最近的成果！” 华静静献宝似的把自己的课本、画架搬到董知瑜面前，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斗志，“我决定了！我要向张骑鹤学习！一雪前耻！我也要考大学！” 董知瑜被表妹这突如其来的“雄心壮志”弄得一愣。 华静静的成绩她是知道的，离考上正经大学差距不小。 华静静似乎看出了表姐的疑惑，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我咨询过老师了，我这文化课成绩，再怎么悬梁刺股也够呛。所以，我决定走艺术生路线！学美术！怎么样没想到吧” 她得意地指了指墙角的画架和散落的素描本。 董知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扫过卧室的墙壁，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懵了！ 只见华静静卧室的墙壁上、书架上，甚至床头，竟然贴满了、摆满了各种素描和涂鸦！ 而画中的主角，无一例外，竟然全都是张骑鹤！ 有张骑鹤在讲台上发言的侧影，有他低头看书的专注神态，有他靠在教室窗边沉思的轮廓…… 虽然笔法还显稚嫩，但人物的特征抓得很准，神态也有几分相似。 显然，华静静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描绘”张骑鹤上。 “你……你画他干什么” 董知瑜的声音有些发颤，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荒谬感。 怎么突然之间，自己最亲近的表妹，好像变成了潜在的情敌！ 华静静没察觉到表姐的异样，依旧兴致勃勃，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崇拜。 “当然是练习人物素描啊！而且，张骑鹤多厉害啊！你不觉得他认真做事的时候，特别有魅力吗又聪明，又能干！简直就是现成的、最好的模特！我要以他为目标，努力追赶！” 她的话语里，那种少女朦胧的好感和崇拜几乎不加掩饰。 董知瑜看着满墙的“张骑鹤”，再听着表妹的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搅在一起，更加忧愁和混乱了。 她原本是来外婆家躲避风头、整理心情的，没想到却撞见了这样一幕。 与此同时，华杰抽空给董振中打了个电话，询问外甥女突然到来的原因。 电话那头的董振中支支吾吾，不好明说。 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女儿“倒贴”穷小子这种丢脸的事，他实在没脸说出口，只能随意敷衍。 “啊……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知知跟她妈闹了点小矛盾，心情不好，去她外婆那住两天散散心……对，没事，你们不用操心……” 华杰虽然觉得蹊跷，但见董振中不愿多说，也不好再追问。 医院病房里，董振中殷勤地给依旧躺在病床上生闷气的妻子华敏端茶倒水，小心伺候着。 华敏却余怒未消，盯着丈夫，语气强硬地命令道：“你！必须去找到那个张骑鹤！把知知给他买的那部手机要回来！必须彻底断了那小子的念想！让他离知知远点！” 她越说越气，甚至有些口不择言：“实在不行，你就去他们学校找领导！或者去他报考的学校招生办反映！我就不信了！他一个穷学生，还能无法无天了就真的没人管得了他吗！” 董振中看着妻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苦笑。 他知道妻子这是气糊涂了。就算自己真找到张骑鹤，又能怎么开口要手机说是你女朋友偷家里钱给你买的这不是更丢人吗 至于去学校反映，更是无稽之谈，人家谈恋爱送个礼物（虽然贵重了点），学校怎么可能管招生办更不会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他只能假意应承下来：“好好好，你别激动，身体要紧，这事我来处理，我来处理……” 为了转移妻子的注意力，董振中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机，随意切换着频道。他先是换了省卫视，又换了市电视台，漫无目的地看着。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突然被两个电视台几乎同时在垃圾时间段播出的一个奇怪的广告吸引住。 广告画面看起来制作并不精良，像是地方台那种常见的保健品讲座。 几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一副专家模样的老头老太太，正坐在一个类似讲台的后面，讲台上摆着几种包装眼熟的礼盒——正是普玛特推出的“金丝紫玉”板栗礼盒！ 只见这些“专家”们，正对着镜头，唾沫横飞地讲解着马陵特产的“金丝紫玉”板栗的“神奇功效”。 从嘉靖御赐讲到现代营养学，从滋阴壮阳讲到益智健脑，吹得是天花乱坠、无所不能，仿佛这不是板栗，而是包治百病的仙丹。 广告下方，还时不时地闪过一行醒目的字幕：“全国招商热线：xxxxxxxx”以及“淮市总代理：普玛特超市”。 董振中看着这则夸大其词、充满山寨感的广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弧度，暗暗发笑。 “盛波这是穷疯了吗还是脑子进水了能把一个破板栗吹成这样，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请这么几个一看就是群演的老头老太太，在垃圾时段打广告，还全国招商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得赔掉多少广告费” 董振中完全把这当成了一个昏聩的商业决策和茶余饭后的笑料，根本不屑一顾。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当天晚上，他嗤之以鼻的这则“山寨广告”，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些习惯了在非黄金时段收看各种“养生讲座”、“神奇产品”广告的中老年观众，以及一些寻找商机的乡镇批发商，恰恰是这类广告的目标受众。 “嘉靖御赐”、“金丝紫玉”、“滋补佳品”这些概念，配合着“专家”的鼓吹和看似“高档”的包装，精准地击中了一批人的需求心理。 当晚，普玛特超市预留的那个“全国招商热线”以及超市本身的客服电话，竟然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几乎被打爆了！ 打电话来的，有询问价格的本地市民，有打听代理条件的周边县市批发商，甚至还有邻省看到广告后感兴趣的小老板…… 虽然订单量一时半会儿还上不来，但巨大的咨询量，无疑预示着“金丝紫玉”这个看似荒谬的项目，很可能要迎来一个爆炸式的开局！ 而这一切，躺在医院病房里暗自嘲笑的董振中，还完全蒙在鼓里。 命运的齿轮，再次因为张骑鹤超前的营销手段，开始加速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