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尝红果子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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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日期满，苹果树上的果子停止了生长。 每一个都如团宠小囡囡红果的脸庞那般大小，圆润饱满，红艳欲滴，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红玉雕琢而成，表面泛着一层诱人的光泽。一种比花香更为醇厚、更为甜蜜的异香从果子上散发出来，丝丝缕缕，勾得人肚里的馋虫都在造反。 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每天放学就围在树下，仰着头，眼巴巴地数着：“一、二、三……”、“我的口水都要流干了！”大人们虽矜持些，但也总寻着各种由头来林家串门，眼神总忍不住往树上瞟，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这一日，连一向最为持重的老族长林守业也坐不住了。他踱步到林文松家的小院，看着那满树红果，再看看被哥哥姐姐们围在中间、同样眼馋却乖巧等待的果果，心中柔软一片。 他弯下腰，抱起这个曾带来无数惊喜的小囡囡，用从未有过的商量口气柔声道：“果果啊，大爷爷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这树上的红果果，好像熟透了，你想不想吃大爷爷让你爹爬上去，摘一个下来给大伙儿尝尝味儿，好不好” 果果眨巴着大眼睛，仿佛真的与果树有着心灵感应，她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吃！大爷爷吃，爹爹吃，阿娘吃，二伯吃，二伯母吃，安哥哥……”眼看她那长长的投喂名单又要开始了，性急的孩子们已经欢呼起来。 “我去摘！我爬树最快！”林怀远第一个跳出来。 “我来！我够得着最高的！”林毅也不甘示弱。 最后，决定让几个大孩子去把其他家人叫来，等人齐了，林文松笑着搬来了梯子，亲自上去，小心翼翼地从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摘下了六个最大最红的苹果。 苹果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光滑，那浓郁的果香几乎要凝成实质。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小手都想摸一摸。 “快去打盆清水来！”二伯母郑秀娘笑着指挥孩子们，二姑奶奶早已麻利地端来了干净的盆和清水。 六个红艳的苹果被放入清水中稍稍冲洗，水珠滚落，果皮愈发显得晶莹剔透。郑秀娘拿起擦得锃亮的菜刀，动作轻柔地将一个苹果放在案板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跟着她的动作。 刀锋落下。 “咔嚓——”一声极其清脆悦耳的轻响，苹果应声而开。 瞬间，一股更加清新、甜蜜、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香气爆炸开来，弥漫在整个小院，甚至压过了之前的花香！淡金色的果肉暴露在空气中，汁水饱满，仿佛在诱人品尝。 “咕咚……”不知是谁，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在这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清晰。孩子们更是踮起了脚尖，小鼻子使劲吸着气。 苹果被切成均匀的小月牙瓣，盛在干净的白瓷盘里，像一朵盛开的金色莲花。 老族长林守业拿起第一瓣，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没有自己吃，而是郑重地递到红果面前：“果果，来，你先吃。” 果果看着眼前诱人的果肉，却没有接。她伸出小胖手，推着林守业的手，将那片苹果推到他嘴边，奶声奶气却异常清晰地说：“大爷爷，吃！甜！” 这一推，仿佛推到了林守业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一生为家族操劳，历经灾荒、洪水，失去了妻子，看尽了人间冷暖，早已习惯了将一切苦涩埋在心里。此刻，小孙孙这纯然的爱与分享，像一束最温暖的光，瞬间融化了他心底的坚冰。 他不再推辞，低头，就着果果的小手，轻轻咬了一口。 刹那间，无法形容的清甜汁液在口中爆开！果肉脆嫩无渣，那股甜意并非糖腻，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芬芳，仿佛将整个春天的阳光和雨露都浓缩在了这一口之中。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迅速流向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和隐隐作痛的关节仿佛都被这股暖流熨帖抚平。 不仅仅是味觉的极致享受，更是一种……幸福感的冲击。多年来的辛劳、隐忍、失去至亲的伤痛，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片香甜的果子温柔地抚慰了。他眼眶微微发热，喃喃道：“好……好果子……真是……好果子……” 接下来，果果又拿起两瓣，摇摇晃晃地走到爹娘面前，踮起脚递给他们。 林文松和张青樱接过果子，看着女儿甜甜的笑容，再看向手中的金色果肉，瞬间想起了三年前那个神奇的梦！梦境在此刻以另一种方式圆满重现了！夫妻二人激动地对视一眼，同时将果子放入口中。 极致的美味瞬间俘获了他们的味蕾，更重要的是，张青樱感到常年畏寒的体质似乎涌入一股暖意，而林文松则觉得早年干活留下的暗伤处一阵舒泰。 “哎哟，可别累着咱们小囡囡了！”二姑奶奶见状，笑着上前，直接主持大局，“大伙儿都自己拿，都尝尝！这可是咱们果果带来的福气！” 大人们这才笑着上前，各自取了一瓣，小心翼翼地品尝起来。顿时，小院里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天爷！这也太好吃了吧！” “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甜到心里去了！” 孩子们见大人们动过了，这才一拥而上，嘻嘻哈哈地抢着吃起来，一个个吃得汁水淋漓，眉开眼笑，小脸上全是满足。 六个苹果很快被分食一空，所有人都意犹未尽，沉浸在那种奇妙的美味和身体舒泰的感觉中。这绝非凡果！每个人心里都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林守业压下心中的激动，抱着果果，极其正式地问道：“果果，树上的红果果，摘下来，该怎么分呢”他没有倚老卖老，擅自托大地来分配这些果子，而是尊重红果的意见，这是红果带来的树，她来分配理所应当。 果果一听，立刻又认真地开始掰手指：“给大爷爷……给柳姑姑……给梅姑姑……给姑奶奶……给……” 看着她那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小模样，林守业心中感慨万千，一把将果果搂紧怀里，声音都有些哽咽：“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大爷爷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文松，再摘十个下来！让大伙儿今天甜甜口！剩下的，我有安排。” 等大伙儿又欢天喜地地分食了几个苹果后，林守业当着所有核心家庭成员的面，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这树是果果带来的，是咱林家的福气，但不能独享。文柏，你记一下： 一，给平安村他大姑（林文柳）家送五个，让他黄家也沾沾福气； 二，给镇上他小姑（林文梅）家送五个； 三，给老二家的（郑秀娘）娘家送五个，聊表心意； 四，今日在场的，文松、文柏、二妹（货郎李家）三家，各留五个自家吃； 五，剩下的所有果子，全部摘下来！由文柏主持，按村里户头，每户分一个！务必让全村老少，都尝尝这福气的滋味！还有剩下的，咱们都自己吃。”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深沉：“乡亲邻里，有福同享，方能长久。独守宝山，终成祸端。这道理，你们要明白。” 众人闻言，先是惊讶，随即纷纷点头称是，敬佩老族长的远见和胸怀。 林文柏立刻行动，组织人手摘果、分果。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全村，村民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涌到里正家门外，激动又感激地等待着那传说中的“仙果”。 然而，就在这一片欢欣感激情谊浓浓之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猛地从人群外炸响： “慢着！我不同意！” 只见林守成的续弦王氏，带着儿子林文杨、女儿林文桂，气势汹汹地拨开人群冲了进来，指着林文松和林守业的鼻子骂道： “好哇！你们这群黑心肝的！分果子给外人，倒把我们这正经的血亲至忘到脑后了！林文松！你爹你弟弟妹妹还没死呢！这果子凭什么没有我们的份！今天不给我们家分上二十个，谁也别想拿走一个！” 和谐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突如其来的不和谐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