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林家女儿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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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郑秀娘正在屋内拾掇家务，老族长林守业带着儿子林文柏则如同对待珍宝般，在后院的菜园子里给他的“宝贝们”浇水、松土，偶尔掐掉一片黄叶，神情专注而安详。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着压抑的怒气从前院传来。只见二姑娘林芝兰和小女儿林秀茹一左一右牵着果果，三个小姑娘脸蛋都气得红扑扑的，尤其是果果，小嘴撅得能挂油瓶，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罕见的怒气。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的宝贝疙瘩们生气了”郑秀娘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去。 林芝兰性子最急，竹筒倒豆子般把事说了出来。 原来，林家一群孩子约好了，带着家里的胡萝卜叶，在刘大山上次划分好安全的范围内，又去“埋伏”捕猎了，想再给果果的小兔子逮个伴儿。 他们布好陷阱后，大部队藏在附近守株待兔。林芝兰姐妹则带着年纪最小的果果，在不远处的山坡下采野花。 近来的山林似乎愈发有生机，野花开得漫山遍野，果果看花了眼，小奶音嚷嚷着：“花花送娘亲，送姑奶奶，送二伯母……” 三个小姑娘每人采了满满一大把，实在拿不下了，便商量着先回果果家把花放下，再提个篮子回来继续采，顺便和大部队汇合看战果。 就在回村的路上，冤家路窄，碰上了林胖墩和他娘姜氏。 这林胖墩是林守成和王氏的宝贝金孙，被惯得无法无天，是村里有名的小霸王。他平日里虽也嫉妒果果受宠，但因果果身边总围着一大群哥哥姐姐，他也不敢轻易招惹。今日见只有三个女娃落单，身边还有自家娘亲壮胆，那点欺软怕硬的心思立刻就活泛了。 他冲过去就想推果果，嘴里还不干不净：“赔钱货！挡小爷的路了！” 林芝兰和林秀茹立刻像护崽的小母鸡般挡在果果身前，厉声道：“林胖墩！你想干什么！” 林胖墩仗着身胖力气大，猛地一推，虽没推到果果，却也推得姐妹俩一个踉跄，连带果果也差点摔倒。 林芝兰火冒三丈，刚要理论，姜氏就扭着腰上前，一把将儿子护在身后，倒打一耙：“哎哟喂！反了天了！几个丫头片子，还敢对我儿子动手我可是你们长辈，今儿就替你们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没规矩的！” 林芝兰那股泼辣劲儿瞬间就被激出来了，叉着腰毫不示弱地顶回去：“呸！谁认你是长辈我爹我娘我爷爷都没说过你半句好！少在这儿充大头蒜！你儿子先动的手，你眼睛瞎了看不见” 姜氏被噎了一下，眼珠一转，试图挑拨离间，弯下腰对果果假笑道：“果果啊，别听她们瞎说。咱们才是一家人，你胖墩哥哥才是跟你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她们啊，就是看你家现在有好吃的，才巴结着你玩呢，都不是真心的！以后别跟这两个丫头片子玩，没出息！” 小果果虽然很多话听不太懂，但谁好谁坏，孩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紧紧攥着两个姐姐的手，大声道：“跟姐姐玩！不跟他玩！他坏！姐姐好！” 林胖墩见娘亲的话不管用，恼羞成怒，嗷一嗓子又要冲过来撞果果。林氏姐妹毫不退缩，再次死死护住妹妹。 附近的村民早已被动静吸引过来，见状纷纷出声： “姜氏！你怎么教孩子的胖墩都快十岁了还欺负三岁娃” “就是！芝兰秀茹做得好！就该护着妹妹！” “真当村里没人主持公道了再闹我们就去请里正和老族长！” 村民们如今对林家好感倍增，又深知林守成一家的德行，舆论一边倒地维护三个小姑娘。 姜氏见犯了众怒，又想起婆婆王氏和丈夫林文杨最近暗中盘算着想修复关系捞好处，自己要是真把事闹大了，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她顿时气短，色厉内荏地拽着还在撒泼的儿子，嘴里嘟囔着“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灰溜溜地走了。 听完女儿的叙述，郑秀娘心中虽有气，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的骄傲和心疼。她揽过三个姑娘，柔声道：“乖，别听那起子小人胡说八道！什么丫头片子咱们林家就是姑娘吃香！你们想想，姑爷爷和文远叔走货，看到好看的头花头绳，哪次不是先紧着给你们留大人们每次从镇上带回点心零嘴，哪回不是先分到你们手里再看看你们身上这衣裳，是你们文慧姑姑亲手做的，这上边的花儿朵儿，是你们青樱婶婶一针一线绣的，咱们平华村，哪个姑娘有你们精神体面” 她顿了顿，看着女儿们渐渐舒展的眉头，继续道：“别说外头，就是在咱们自己家，那些皮小子们，哪个有你们姐妹贴心懂事二姑奶奶说得好，你们以后都是林家的姑奶奶，是要被娘家敬着、护着的，但咱们自个儿也得有扛得起事儿的骨气和本事！”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林芝兰心坎里，那点残余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小胸脯挺得更高了，傲娇地一扬下巴：“可不就是！二姑奶奶说了，咱们林家的姑娘，走出去就不能跌份儿！” 小秀茹和果果也有样学样，努力挺起小胸脯，果果还奶声奶气地学舌：“果果是姑奶奶！不跌份儿！” 刚从后院回来喝水的林守业静静站在门外，听到全过程的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拦住身边脸色已然沉下来的儿子林文柏，示意他稍安勿躁，爷俩又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后院。 “文柏啊，”林守业低声感叹，语气中满是自豪，“咱家这几个姑娘，教得是真不错，有骨气，有担当，像咱们林家人！你小子，当年爹给你定下秀娘这门亲事，还有老族人嘀咕，说你大姐嫁了里正，你作为独子咋娶个农家女。他们懂什么秀娘这闺女，心胸、眼界、持家的本事，天生就该是咱林家的媳妇儿！是你小子的福气！” 林文柏被父亲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向屋子的目光充满了温柔与坚定：“爹，我知道。秀娘很好，我们会把这个家守得好好的，把孩子们都教好。” 正说着，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林家以林怀安为首的兄弟们一阵风似的冲了回来，个个满头大汗，脸上却带着收获的兴奋。 “芝兰！秀茹！果果！” “我们抓到兔子了！还有一只野鸡！” “听说林胖墩欺负你们了人呢看我们不揍他！” 原来，他们在陷阱那儿成功逮到了猎物，兴高采烈地去山坡下与妹妹们汇合，却听村民说了刚才的冲突，立刻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看着哥哥们关切又义愤填膺的脸庞，再感受着身边母亲的维护和爷爷无声的支持，林家姐妹心中那最后一点委屈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浓浓亲情包裹的、无比安心的温暖。 外面的世界或许有风雨，但在林家这个小小的港湾里，爱、公正与勇气，永远是守护他们成长最坚实的铠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