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便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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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将平华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村口的老槐树下，比往日更加热闹。运送蔬菜的车队凯旋而归的消息早已传遍全村，村民们几乎倾巢而出，翘首以盼。 当林文松一行人带着空车和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兴奋的神情出现在村口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孩子们尖叫着跑上前，大人们则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回来了！都回来了！” “顺利吗路上没事吧” “钱……钱拿到了吗” 林文松高举双手，压下喧闹，尽管疲惫，声音却洪亮而充满喜悦：“乡亲们！托大家的福，一切顺利！菜，会仙楼的樊掌柜全部收下，赞不绝口！钱，一分不少，现银结算，全都带回来了！” “好！！！”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期盼。 林文柏上前一步，朗声道：“大家静一静！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辰时正，全体村民祠堂前集合！按账分钱！” 这一夜，平华村许多人家都激动得难以入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庆般的喜悦和期待。 翌日辰时，祠堂前的空地上黑压压站满了人，比过年祭祖还要齐整。老族长林守业、里正林文柏、文书李文石站在最前方，身旁的桌子上放着账本和那个沉甸甸的、让无数人目光黏在上面的钱袋。 林文柏没有急着分钱，他先是让林文松详细讲述了此次送菜的整个过程——从顺利交货到樊掌柜的盛赞，再到换回实实在在的银钱。 当林文松讲到途中遭遇饿豹惊险一幕时，人群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尤其是听到王大力如何临危不惧、果断出手，刘大山如何从旁协助，众人如何同心协力吓退猛兽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站在人群前方的王大力和刘大山。 “……此次能有惊无险，全赖出发前族长和里正考虑周全，安排了得力人手！”林文松声音激昂，“更赖大力哥临危不乱，大山哥辅助得力，以及所有护送队员的同心同德！咱们这第一桶金，不仅是地里种出来的，也是大伙儿拼了命护回来的！” “说得好！”老族长林守业适时开口，声音沉稳却极具力量，“乡亲们，都听到了吧这世道，好东西种出来不易，能安安稳稳换成钱，更不易！往后，咱们平华村的好东西会越来越多，眼红的人、路上的风险，都不会少！咱们不能只顾埋头种地，还得学会抬头看路，握紧拳头护住咱们的心血！”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王大力身上，充满了赞许和肯定：“大力此次，立了大功！也让咱这把老骨头看了，啥叫真汉子！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过去的事不提了，从今日起，谁再喊一声‘王瘸子’，我第一个不答应！这是咱平华村的护卫英雄，王大力！”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尤其是那些外来户，感同身受，与有荣焉。王大力黝黑的脸膛微微泛红，他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只是将脊梁挺得更直，抱拳向四周简单一礼。 林文柏趁热打铁，高声道：“经族长和村里商议，决定成立咱平华村自己的运输护卫队！往后送菜、送货、外出办事，都由护卫队负责安保！队长，就由王大力担任！队员由大力挑选训练，村里按月发放饷钱！同意的，就喊一声！” “同意！” “就该这样！” “大力哥当队长，俺服气！”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意味着王大力不仅赢得了尊重，更获得了一份能实实在在养家糊口、支撑门庭的正式工作！他看向林守业和林文柏，眼中充满了感激，重重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便是最激动人心的分钱环节。李文石拿着账本，唱名、核数，林文柏发放铜钱。每叫到一个名字，那户人家便喜气洋洋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铜钱，脸上笑开了花。 “张老汉家，菠菜三十斤，萝卜六十斤，共得钱二百四十文！” “李婶家，白菜八十斤，得钱三百二十文！” “刘小山家，胡瓜五十斤，得钱二百文！”冯小芹接过钱，脸上喜滋滋的。 虽然每户得的钱有多有少，但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依靠新种子和技术获得的额外收入！足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分钱完毕，林文柏再次总结：“乡亲们，今年只是开始！咱们只送了一半的菜，年前还有一茬！只要大家用心种，守规矩，咱平华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今年，咱们吃了平果，种了好菜，赚了银钱，一定能过个肥年！” 大会在村民们的欢声笑语中结束。 人们揣着钱，三三两两议论着散去，有的计划着明天就去割肉打酒，今晚先庆祝一番； 有的则琢磨着给孩他娘扯块花布，给娃买点零嘴； 还有的想着赶紧去地里再看看那些还没成熟的“金疙瘩”，可得伺候好了…… 孩子们则呼啦一下围住了林毅和林怀安。 “毅哥！安哥！快说说，那豹子到底多大” “大力叔是怎么砸中豹子鼻子的快学学！” “你们怕不怕啊” 林毅和林怀安顿时成了孩子王，挺起胸膛，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少不了些夸张和英雄主义的渲染。连三岁的果果也挤在哥哥们腿边，仰着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听着，虽然听不太懂细节，但知道爹爹、哥哥和叔叔们都很厉害，小巴掌拍得通红：“爹爹棒！哥哥棒！叔叔棒棒！” 从此，王大力和刘大山在孩子们心中成了名副其实的“打豹英雄”，而林毅和林怀安，也成了“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让其他半大小子羡慕得不行。 人群散尽后，王大力没有立刻回家。他先去祠堂郑重地向族长和里正又行了一礼，这才揣着属于他家卖菜所得的那份钱，以及那份沉甸甸的任命，迈着微跛的步伐稳健地走向那个曾经弥漫着愁苦气息的家。 刚进门，小儿子马上扑过来：“爹！爹！他们说你把大豹子打跑啦” 大女儿也跟在弟弟后面，一脸骄傲地看着父亲。 妻子杨春草站在灶房门口，围裙擦着手，眼圈有些发红，脸上却是由衷的笑容和骄傲。 老父亲坐在门槛上，吧嗒着早没了烟丝的烟杆，混浊的眼里有了光，喃喃道：“好…好…没给老王家丢人……” 小妹王小花也倚在门边，看着大哥，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敬佩。 王大力没多说什么，只是将那一小袋银钱交给妻子，声音有些沙哑：“菜钱。以后，村里护卫队的事，也归我管，有饷钱。” 杨春草接过钱，手微微颤抖。这不仅仅是钱，是丈夫的脊梁，是全家的希望。她重重点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哎！锅里温着粥，还热乎着，快吃点。” 王大力看着家人，心中百感交集。那场灾难几乎击垮了他和这个家，是林家的果子带来了生机，是村里的信任给了他舞台。他抬头望了望自家低矮的屋檐，心中默念：日子，终于又能重新撑起来了。 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棂，照进这个一度黯淡的家，此刻却充满了暖融融的生机与盼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