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蜀锦裁新衣 暗流涌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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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五月间，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初夏的微醺气息。 这日，林家的女眷们齐聚在二姑奶奶林守英家中，屋内笑语盈盈，充满了忙碌而温馨的气氛。她们正在裁剪缝制新衣，用的正是上次孙老汉带来的、光鲜亮丽的蜀锦。 家中男子们的衣裳早已用那结实的溪布做好，孩子们年后也得了樊掌柜送的好料子做了新衣。剩下的溪布，林守英安排着给嫁出去的两位林家姑奶奶——平安村的林文柳和镇上的林文梅各送一匹去，让她们也给自家人添置新衣。 至于眼前这光华璀璨的蜀锦，林守英发了话：家中女眷，包括她自己在内，还有张青樱、郑秀娘、江氏、孙嘉陵、李文慧，以及远嫁的林文柳、林文梅，再加上四位小姑奶奶——芝兰、秀茹、赵玉（林文梅之女）和果果，人人有份，都做上一套。 擅长裁剪的李文慧拿着软尺比划核算了一番，笑着对林守英说：“娘，孙叔送来的布足着呢，按这个份例裁下来，还有富余！” “那就好！”林守英闻言，眼中笑意更深，“那就再给卉生也做上一套！她过几日便要出嫁了，咱们正好用这好料子给她添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门子！” “这个主意好！”张青樱笑着附和，“文慧负责裁剪，我们每人亲手缝上一部分，把咱们的心意都缝进这衣裳里送给卉生。” “好！就这么办！”众女眷纷纷点头，都觉得这主意既周到又暖心。 正说笑着，院子里传来孩子们阵阵清脆的欢呼声：“果果好棒！踢到两个了！” 原来是哥哥姐姐们正带着果果在院里踢毽子。那只色彩斑斓的羽毛毽子在空中翻飞，小果果人小腿短，起初连毽子都踢不着，更别提接住别人传过来的了。 但哥哥姐姐们都极有耐心，彼此传递几个回合后，总会默契地将毽子稳稳地送到果果面前。小家伙便会立刻绷紧小脸，全神贯注地盯着毽子落下的方向，努力抡起小胖腿去踢。 没接住，她也不闹脾气，自己哒哒哒跑过去捡起来，继续尝试，光是“发球”往往就要努力好几次才能成功。 每当她终于踢中一下，哥哥姐姐们便会不约而同地大声夸赞：“好棒！果果踢得好！看我来接住！” 在这样的鼓励和陪伴下，果果每次都玩得开心极了。她也真的在一点点进步，从最初一个都踢不起来，到现在能笨拙地连续踢上两个，对于三岁多的她来说，已是了不起的飞跃！ 听着窗外纯真的欢笑声，屋内的女眷们相视而笑，脸上都洋溢着慈爱。 “果果这孩子心性真好，学东西也快！”郑秀娘由衷夸道。 “可不是嘛，”张青樱眼中满是温柔，“这些日子吃完饭，自己就在院子里对着墙练习呢，哥哥们也愿意陪着她疯。我瞧着，感觉她这么一跑一跳，个子都蹿高了些似的。” “我也觉得果果像是长高了，”心细如发的李文慧接口道，“待会儿给她量尺寸，得稍微放宽一点点，小孩子长得快。” 心细的江氏掐指算了算，柔声提醒：“这一转眼都五月了，再过两个月，就到七月初了，果果可就满四岁了！” “日子过得真快！感觉她才过完三岁生辰没多久呢！”快人快语的孙嘉陵感叹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猛地拔高，“三岁生辰那天……啊！那天不就是文松哥院子里那棵平果树，头一回开花的日子吗！” 此言一出，屋内霎时安静下来。女眷们手上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彼此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混合着期待、回忆与不确定的微妙情绪。 “那……今年它还开花不”孙嘉陵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该不会真像小子们瞎猜的那样，是什么天上的仙树，一千年才开一次花，结一次果吧哎呀，那果子可真是人间美味，想起来我这口水都要下来了！” 她这话，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回忆。 “谁说不是呢！”李文慧立刻附和，仿佛还能回味起那滋味，“吃了那果子，身上好像留着一股子甜香，一个多月都没散，那阵子皮肤都感觉滑嫩了不少。” 林守英也缓缓点头，眼神悠远：“那花开时的香气才叫绝，闻着心里就特别安宁，那段时间睡觉都沉，醒来浑身舒坦，精神头足得很。” 江氏想起自家小儿子，语气里带着感激：“小五好像就是从花开那时候起，睡觉就踏实了。后来吃了果子，胃口也一点点好起来，他爹现在总说他壮实得像头小牛犊子了。” “不止呢，”孙嘉陵压低了些声音，“村里好几个刚生完娃的媳妇儿私下都说，自打那树开花，家里的娃夜里都不咋哭闹了，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林守英也想起一事，补充道：“族里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辈也提过，那段时间，他们夜里咳嗽的老毛病都轻省了许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那棵树和它的果子带来的种种神奇，越说，心里那份惦念和好奇就越发浓重。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众人复又低头忙活起手中的针线，只是心思，却都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两个月后的七月，飘向了林文松家后院那棵此刻看似平静的平果树——今年，它到底还开不开花呢 其实，何止是林家女眷们心里惦记着这事儿。村里几位年岁大、心思缜密的老者，他们活得年头久，见识也多些。自打发现林文松家那棵平果树异于常理的生长速度，他们就留了心。 后来果树开花，那让人心神宁静的异香，以及吃了果子后，原本已显衰竭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被悄然滋养、恢复活力的真切感受，让他们将此树视若珍宝，也将这秘密牢牢压在了心底。 他们是暗下决心要护着这棵树的。平日里无事遛弯，总爱“不经意”地绕到林文松家附近，仿佛多呼吸几口那方天地里的空气，身子骨都能轻快几分。 而越是临近去年开花的日子，他们心中那份隐秘的激动就越是难以抑制，前来“遛弯”的次数明显频繁起来，有时一天竟要来转悠上两三趟…… 这反常的举动，自然没能逃过村里负责治安的耆长刘大山的眼睛。他暗中观察了些时日，见这些老人家并无任何破坏之举，似乎真的只是散步。 但即便如此，谨慎的刘大山还是留了个心眼，不动声色地增加了巡逻队经过林文松家附近的频率，以防任何不测。 而这一切悄然涌动的暗流与期盼，那个被众人放在心尖上的小囡囡果果，却浑然未觉。 她依旧在院子里，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全神贯注地追着那只彩羽毽子，努力地踢出她的小胖腿，每一次成功的踢击，都换来哥哥姐姐们真诚的喝彩，和她自己银铃般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