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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推开法医室厚重的隔音门，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气味随着她的动作逸散到走廊。她疲惫地揉着眉心，指尖还残留着橡胶手套的触感。连续三小时的高度专注让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但比疲惫更强烈的，是那份从解剖台上带出来的沉重。 她刚踏出法医室，就听见龙傲天斩钉截铁的声音在办公桌前回荡。 “躯干的出现，证实了凶手的‘对称性’偏好不是巧合。”龙傲天站在巨大的电子地图前，双手撑在控制台边缘，背影紧绷如弓。“现在，我们找到了左手、右腿，还有躯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刚聚集过来的组员，包括刚刚走进来的高丽。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好听点说，我们离拼凑出完整的杨曼，又近了一步。” 张晨下意识地避开了龙傲天的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这话听起来冷静得近乎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 龙傲天没在意这细微的反应，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计算器的界面。“我刚刚核对了距离。南湖区废弃垃圾焚烧厂，到露月区风华小区，”他指向地图上两个已被红色图钉标记的地点，“直线距离，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公里。” 他的指尖重重地点在地图中央，那个刚刚被添加的施工工地标记上。“而这个发现躯干的工地，就在这条线的正中央！”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机器运转的轻微嗡鸣。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四十公里，中点……太多的巧合意味着必然。 “凶手在布局。”方欣起身，顺着龙傲天的话说道，眼神锐利如鹰，“他不是一个随意的抛尸者，他在用尸体拼凑一幅地图，或者……完成一个某种意义上的‘仪式’。” 因为这个发现，龙傲天做出了新的判断。他拿起电子笔，在电子地图上以施工工地点为圆心，动作果断地画了一条东西向的直线。“既然他喜欢对称，喜欢精确的距离……”电子笔尖在屏幕两侧各点下一个新的标记，发出清脆的触控声。“那么，以工地为中心，向东二十公里，向西二十公里，这两个位置——” 他的笔尖分别悬停在两个新出现的坐标上。 “锦华区，‘丰茂’轧钢厂，废弃超过五年。” “以及，旭日区的‘绿野’森林公园，占地面积超过两千公顷。” 组员们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两个新标记上。一个是被时代遗忘的钢铁废墟，阴暗、杂乱，适合隐藏罪恶；另一个则是开放式的广袤林地，植被茂密，地形复杂，是处理证据的天然场所。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地点，因为凶手的“对称癖好”，被强行联系在了一起，成为了下一步搜寻的重点。左手、右腿、躯干之后，剩下的右手和左腿，以及最关键的头颅，很可能就藏在这两个地方之一。 龙傲天指令下达的间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高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他想起不久前她在小白楼里吸入剧毒物质后，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内心不由得一阵后怕。 “高丽，”他的声音比刚才布置任务时低沉了几分，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正在凝神听令的高丽微微一怔，随即心里掠过一丝暖意。她立刻明白了组长的顾虑。 “组长，我没事，”高丽挺直脊背，语气坚定，声音清晰得足以让周围几个队员都听到，“现在早就痊愈了。” 她顿了顿，目光迎向龙傲天审视的眼神，刻意而明确地补充道：“我可以出外勤。”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仿佛担心因为这短暂的伤病而被排除在核心行动之外。法医的工作在解剖台前至关重要，但此刻，她更渴望亲临现场，去捕捉那些可能转瞬即逝的痕迹。 龙傲天凝视她片刻，似乎在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随即利落地一点头：“那好。” 他的视线重新锐利起来，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刚刚那一丝关切的波动已被全然的工作状态取代。他抬手指向沉默寡言的林云和早就按耐不住分李天。 “林云，李天，你们去城西的幸福家园小区，重点围绕杨曼的超市和住所进行走访。邻居、店员、常客……一个都别放过，我要知道关于杨曼的所有信息，尤其是她最近的情绪、接触的人以及有无异常情况。” “收到！” 两人异口同声，林云已经抓起了桌上的车钥匙，李天则迅速检查着记录本和执法记录仪的电量。 龙傲天转向技术核心汪明成，语速加快：“明成，你坐镇中枢，继续深挖杨曼前几天的行踪。既然死亡时间在两天到三天前，你就从她死亡当天往前倒推七十二小时，监控、消费记录、通讯信号……所有电子足迹，一寸寸过，争取找到她最后的活动轨迹和接触者！” “没问题，交给我！” 汪明成头也不抬，双手已经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屏幕上数据流开始快速滚动。 “剩下的人，”龙傲天的声音抬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分成两组！” 他手臂一挥，在地图上锦华区的钢厂和旭日区的森林公园之间划了一条无形的线。 “高丽，张晨，和我一组，目标钢厂！啸天，文锋，方欣，你们一组，负责森林公园！” 他念出每个名字都带着力量，“我们的目标明确——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剩下的残肢，尤其是……头部！” “明白！” “是！” 指令如山，回应如铁。 没有丝毫犹豫，所有人立刻动了起来。办公室内气氛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键盘敲击声、脚步声、装备碰撞声、急促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争分夺秒的刑侦图景。“龙牙”特案组的锋芒，再次指向未知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