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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监控我已经控制,有效时间三十分钟,时间过了之后,系统会触发随机自检,你们必须赶紧离开。”汪明成冷静的声音从微型耳麦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三十分钟,足够了。”龙傲天低声回应,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转向张晨和高丽,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记住,”他再次强调,语气凝重,“忘掉卷宗里所有的记录,忘掉之前勘查得出的结论。把这里,就当成我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的现场。用全新的视角,去看,去听,去感受。凶手在这里停留过,行动过,他一定会留下除了那朵白玫瑰之外,独属于他个人的印记。” “明白!”张晨和高丽重重点头,神情专注。他们深知这次“灯下黑”行动的风险与价值。 “三十分钟后,在b区出口集合。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发现,立即汇报。”龙傲天最后下令。 指令明确,三人立刻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悄无声息地散开,融入停车场大片大片的阴影之中。高丽打开特制的多波段光源,开始以法医的严谨,一寸寸重新审视地面、墙壁、乃至通风管道口,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微量痕迹、纤维或不属于此地的化学残留。张晨则利用便携式环境扫描仪,记录着现场的湿度、温度分布以及空气微粒的异常情况,试图重建案发时的环境参数。 而龙傲天,则站在原地未动。他缓缓闭上眼睛,排除一切杂念,开始尝试进入凶手的思维领域——构筑凶手的“心理安全区”。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已知信息: 地点: 高档小区地下停车场。管理严格,除入口外,内部监控并非全覆盖(这也是凶手选择此地的原因之一),但每栋楼的入口、电梯、大堂均配备高清摄像头。 受害者: 柯蓝,并非该小区住户。 抛尸/作案现场: 此处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受害者在此之前就被杀害并放血,然后被凶手带到了这里。 推理链条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凶手有能力将活着的受害者(或被麻醉的受害者)带到此地,并完成复杂的杀人仪式,他必然有交通工具,而且是可以不被入口监控过多留意,或者能巧妙避开重点排查的车辆。”龙傲天心中默念,目光扫过一排排停放的车辆,想象着凶手的车可能停靠的位置——一定是某个相对隐蔽,方便行动,且能观察入口动向的角落。 “他为什么不怀疑凶手就住在这个小区”龙傲天几乎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楼内监控。”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通往住宅楼的入口方向。“这里是高档小区,安保严密。任何一个住户,拖着或搀扶一个意识不清的人(更别说是一具尸体)从楼上下来,再进入停车场,都不可能避开所有的楼内摄像头。风险太高,不符合凶手谨慎、追求‘完美仪式’的性格画像。” “而且,死者柯蓝的社会关系网与此地无交集,凶手选择这里,正是看中了它与受害者本身的疏离感,这里是一个‘中立’的、被他选中的‘舞台’。” 那么,结论就很明确了: 凶手是外部潜入。他驾驶车辆,将受害者带入这个他精心挑选的、相对“安全”的地下空间。他熟悉这里的监控盲区,或者有办法短暂干扰它们(如同汪明成现在做的一样)。他对这个环境感到“舒适”和“掌控”,这里是他实施扭曲仪式的“心理安全区”。 龙傲天开始在这个“安全区”内缓缓踱步,他不再仅仅是一名刑警,更试图将自己代入那个沉迷于“纯洁”与“恶魔”符号的扭曲心灵。他感受着这里的空旷、寂静、以及那挥之不去的阴冷。凶手在这里,对着无法动弹的受害者,完成了那场残忍的“放血仪式”,并留下了代表“纯洁”的白玫瑰……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地面、支柱、通风口。他在想,当凶手完成一切,驱车离开时,他是否会回头看一眼他的“作品”他是否会因为仪式完成而感到满足还是会因为某些未达预期的“不完美”而烦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龙傲天的大脑高速运转,试图捕捉那一丝可能被常规勘查忽略的、属于凶手独有的“气息”。这三十分钟,是与一个隐藏的、扭曲的灵魂进行的无声较量。 与此同时,高丽和张晨正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冰冷的混凝土空间中搜寻着那个幽灵般凶手的蛛丝马迹。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这条刑事侦查学的黄金法则,如同箴言般在他们脑海中回响:“每一次接触都会留下痕迹。” 犯罪过程本质就是物质交换的过程,凶手必然会从现场带走一些东西(如现场的灰尘、纤维、受害者的dna),也必然会留下一些东西(如自身的毛发、指纹、鞋印、车辆轮胎印记,或者那无法完全抹去的、独属于他的行为印记)。 高丽半跪在当初摆放白玫瑰的位置附近,即使玫瑰早已被取走,她依然用强光手电以极低的角度照射地面,寻找可能被忽略的花粉、植物细胞碎片,或是凶手在摆放时可能无意间蹭到的、极其微小的特殊染料或土壤颗粒。她的指尖隔着取证薄膜轻轻触摸冰冷的地面,试图在脑海中还原那朵白玫瑰被放下时的高度、角度,以及凶手那一刻可能的手部动作和姿态——是郑重的供奉是随意的丢弃还是带着某种恋物癖般的摩挲 张晨则更关注于空间逻辑和潜在通道。他沿着车辆可能驶入的路线,仔细检查地面是否有不寻常的轮胎擦痕或滴落物。他仰头观察通风管道和天花板夹层,评估是否存在凶手利用这些结构隐藏或观察的可能性。他甚至留意着墙壁上那些看似无意义的划痕或污渍,思考它们是否可能是凶手在等待或准备时,无意识留下的烦躁或兴奋的印记。他的便携式环境检测仪持续工作,分析着空气中是否还残留着除血腥和消毒水外的异常化学气味,比如……某种特殊的清洁剂,或者凶手使用的古龙水、车辆内饰气味等。 两人沉默而高效,如同在和时间赛跑,与一个看不见的对手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博弈。每一粒异常的尘埃,每一道不合常理的痕迹,都可能成为拼凑出凶手画像的关键碎片。他们坚信,只要凶手踏足过这里,就绝不可能真正做到完美隐身。 而在这个深夜里,市局刑警支队那间此刻感觉格外空旷的副支队长办公室里,林子风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没有开主灯,只有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他脸上深刻的忧虑和疲惫照得无所遁形。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但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十五年前那些血腥的黑玫瑰现场,以及见到于自己而言亦师亦父的龙文昊牺牲时那具冰冷的、布满疑云的遗体。他用力揉了揉眉心,一股深沉的悔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最初勒令龙牙停摆,是出于最直接的保护。他害怕当年的悲剧重演,害怕龙傲天和龙啸天,他视如己出的晚辈,步上其父亲的后尘。他以为只要将龙牙隔绝在黑玫瑰案的阴影之外,就能保住他们。他以为龙牙会服从命令,至少不会那么快就…… 可他低估了龙傲天的执着,也低估了龙牙特案组追寻真相的决心和能力。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直接将调查的利剑指向了那最危险、最深邃的禁区——十五年前的黑玫瑰案! “如果只是白玫瑰案……他们暗中调查,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林子风在心中苦涩地想道,“可一旦涉及黑玫瑰,牵扯出文昊的死……那潭水有多深、多浑,背后可能藏着多么可怕的势力……他们根本不清楚!” 当年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时隔十五年,再次清晰地攫住了他。 他感觉自己走错了一步关键的棋。当初或许应该换一种方式,比如有限度地让龙牙参与,但置于自己的严密监控之下,而不是简单地一禁了之。 现在好了,龙牙的行动完全脱离了他的视线和掌控。他们就像一颗被自己亲手推入雷区的棋子,每一步都可能引爆未知的危险。而自己也不再是支队长,想做些什么却又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丁捷的降职处分,顾飞扬的强势空降,更是雪上加霜。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打压,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上面有人不希望旧事重提,甚至可能……与当年的黑玫瑰案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局面已经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步错,步步错……”林子风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他现在能做的,似乎只剩下祈祷,祈祷龙牙那些孩子们,能够拥有超越他们父辈的运气和能力,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降临之前,找到光明的出口。然而,这祈祷本身,就显得如此苍白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