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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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 随着王天霖一声令下，片场里紧绷的弦霎时松了下来。 道具组的人开始收拾残局，灯光师们推着笨重的灯架，演员们则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 陈启跟在人群后，走到场记鼎爷跟前。 鼎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折叠椅上，眯着眼吞云吐雾，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 他见陈启过来，从裤兜里摸出一沓零散的钞票，数了数。 “阿启，喏，你今天的。” 鼎爷抽出三张十块的，又添了两张十块，一共五十块递了过去。 “多谢鼎爷！”陈启双手接过，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感激。 三十块是今天的工钱，另外二十是那一下跳楼的额外奖励。 鼎爷嗯了一声，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显得有些模糊。 “今天跳得不错，洪师傅都夸你了。后生仔，醒目点，唔好俾我睇错人（别让我看错人）。” “一定唔会，鼎爷。”陈启把钱仔细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鼎爷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行了，走吧。” 陈启躬了躬身，转身离开片场。 出了清水湾片场的大门，喧嚣被抛在身后，傍晚的凉风带着海水的咸涩吹拂在脸上。 陈启没有直接回表哥李魁在九龙城寨附近的租屋，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附近一条烟火气十足的小街。 街边摊档林立，吆喝声、锅铲碰撞声、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陈启在一个挂着“陈记烧腊”招牌的档口前停下。 “老晒，一只烧鸡，斩件，唔该。”陈启掏出钱，数出15港币递过去。 “好嘞！靓仔，今日收工早啊”老板麻利地接过钱，操起油亮的斩刀。 “系啊。”陈启含糊地应着，目光落在滋滋冒油的烧鸡上。 这是他每天回家的“规矩”——带点吃的回去。 人在屋檐下，看人脸色是免不了的。 李魁为人老实，不计较这些，但表嫂的性格，陈启心里门儿清。 要不是他嘴甜会来事，加上每天都带点东西回去，否则冷言冷语是少不了的。 ……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混合着狭小空间里特有的陈旧气味钻入鼻腔。 “表哥，我回来了。” “返来啦”李魁掐灭了烟头，抬起头，脸上带着敦厚的笑容。他以前在佳视做灯光师，技术不错，可惜佳视倒了，现在只能给人打下手，收入也不稳定。 表侄女李月仙则趴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对着摊开的课本皱眉头，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陈启手里的油纸包。 李月仙今年十四岁，正在读中学，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透着少女特有的好奇。 别看李魁是他表哥，但基本出了五服，年纪大了他十几岁，跟叔叔辈差不多。 陈启把手里的烧鸡放在桌上，“加个菜。” “表叔！今日又买咗咩好嘢食啊（买了什么好吃的）”十四岁的少女声音清脆，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活力。 在厨房忙活的表嫂王凤霞闻声探出头来，看到油桌上的东西，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许，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天天乱花钱，钱是那么好赚的么” 她嘴上客气着，走到桌前麻利地把烧鸡拆开，“快啲洗手准备食饭啦！” “烧鸡！正啊！”表侄女李月仙欢呼一声，立刻丢下课本，跑去帮忙拿碗筷。 饭桌上，气氛还算融洽。 烧鸡是硬通货，表嫂难得没有抱怨什么。她把鸡腿一只分给李魁，一只给了陈启，毕竟是他买的，鸡翅则夹给了女儿。 陈启默默地吃着，听着表哥李魁和表嫂絮叨些家常，李月仙则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事情。 “阿启，”李魁啃完鸡腿，擦了擦手，看着闷头吃饭的陈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今日我听讲，你跳楼果场戏做得好好，连洪武指都赞你。” “我听说武指都很厉害”李月仙好奇地插嘴，眼睛瞪得溜圆，“表叔你真跳楼痛唔痛啊” 她和陈启相差不过五岁，平时基本聊天都没什么正形，要不是爸妈在，她连表叔都不会叫一声。 “小丫头，拍戏而已，下面有垫东西的。”陈启对她笑了笑，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对李魁点点头： “洪武指客气话，当不得真。” （后面尽量用普通话，口头禅用粤语！解释感觉是水字数，不解释又有人看不懂！） 李魁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透着一股真诚的关切： “我看那个鼎爷这几日也很看重你，他弟子不少，我看你找个机会，也拜鼎爷做师傅得了。” 在他看来，能在片场拜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靠山，是天大的好事。 “鼎爷在场记里算是老人了，认识的人多。” “你跟了他，以后就不愁没工开了。” “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总好过现在这样当散工，有一顿没一顿的。” 这几天陈家鼎、加上今天洪武指的态度都显而易见。 拜师傅，找山头在港岛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各行各业都有存在。 自己儿子没本事，那就收个有本事的弟子。 陈启在剧组虽然上蹿下跳的，但起码机灵会来事。 加上拍戏这方面也确实有本事。 收下了培养一下，以后有出息了，收入是要孝敬师傅的。 李月仙虽然没完全听明白，但抓住了关键词，好奇地问。 “表叔，认了师傅是不是就可以学功夫了好似李晓龙那样” 她一边说，筷子还不停的在空中比划，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兴奋！ “吃你的饭！细路女（小女孩）废话这么多！” 表嫂用筷子敲了敲女儿的碗。 随后，表嫂帮着李魁劝道： “你表哥说的对。你看我们家阿魁，要不是去年佳视倒闭，” “现在啊，怎么也混成灯爷了（灯光主管）。这行，没人带是不行的。” 陈启默默地吃着饭，心里摇了摇头。 认鼎爷做师傅靠着他的荫蔽，在片场混个温饱，将来做个场记或者武师 这或许是一条安稳的路，但这绝不是他陈启漂洋过海、拼死偷渡来这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