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白沾香,情丝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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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站在沈家后院的佛堂门口,手里攥着那个铁盒。陈伯跟在他身后,喘得厉害。前门传来的汽车声越来越近,轮胎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转身走进佛堂,把铁盒塞进香炉底部的暗格。木板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响声。陈伯盯着那处地方看了几秒,没说话。 “您真要把名单给他”陈伯低声问。 萧砚没答话,走到供桌前取下一支香。香身已经烧过一半,断口整齐。他用手指搓了搓灰烬,摊开掌心看了看。 “这不是庙里用的香。”他说,“沈夫人平时都用檀香,这支是外头带进来的。” 陈伯皱眉。“谁会往这儿放香” 萧砚把香插回去,直起身。“谢云启喜欢让人看不见动作。他来这一趟,不是为了名单,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打开它。”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节奏很慢,一步一顿,像是在等里面的人反应。 萧砚走出佛堂,看见谢云启站在院子中央。他穿绛紫长衫,金丝眼镜反着光,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闪了一下。 “你来得比我预想快。”萧砚说。 谢云启笑了。“我知道你会来。你总是这样,别人往前冲,你往后退三步再出手。可惜——”他抬手扶了扶眼镜,“这次你退不了。” 萧砚不动。 “简凝在哪” “安全。”谢云启说,“只要你交出东西,她就能回来。否则……”他顿了顿,“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萧砚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扔过去。谢云启接住,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里面是几张纸,字迹潦草,写着几个名字和地址。最上面一行写着“调包案知情人”。 “就这些”谢云启抬眼。 “剩下的在我手里。”萧砚说,“你要全部,就得见一个人。” “谁” “沈老爷。”萧砚说,“他还活着,藏在城南码头的旧仓库。是你派人把他拖走的,对吧那天晚上他还没疯,只是被药迷住了。你让他签了字,然后对外说他失心疯。” 谢云启沉默了几秒,忽然笑出声。“你知道得太多,也太少。沈老爷确实签了字,可真正下令调包的,不是沈夫人,是朝廷的人。” 萧砚眉头一动。 “民国初年,皇族遗脉还在暗中活动。沈家祖上是前清官宦,有人盯上了他们家的女儿,要用来联姻。你猜,为什么偏偏选中那个时间点换孩子” 萧砚没说话。 “因为真正的简凝,生辰八字合了当年钦天监定下的‘凤命格’。”谢云启走近一步,“他们要用她牵制北方军阀,结果计划败露,孩子被人提前抱走。沈夫人捡到的是个普通女婴,却被迫当成真千金养大。你说,她可怜不可怜” 萧砚冷笑。“所以你就利用这个秘密,逼她做事” “我不逼任何人。”谢云启摇头,“我只是让每个人,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就像你——明明恨简凝骗你,为什么还要救她” 萧砚眼神一闪。 “她不知道真相。”他说。 “可她也没问。”谢云启盯着他,“你重生回来,看透所有人,唯独对她心软。哪怕知道她在演,在利用你,你也愿意陪着演下去。萧砚,你不是来复仇的,你是来还债的。” 萧砚握紧袖中的铜扣。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喊叫声。陈伯猛地回头。“是前门!有人闯进来!” 谢云启不慌不忙地收起布包。“裴渊的人到了。看来你们早有准备。” “你不也一样”萧砚看着他,“你敢一个人来,说明外面已经布好局。你不怕死,是因为你觉得我能活下来,就必须听你的。” 谢云启笑了笑,转身朝门口走。走到一半又停下。“告诉你一件事——简凝右手小指的疤,不是小时候被瓷片划的。是去年冬天,她亲手割的。那天她来找我,说想试试能不能让血滴进酒杯里不散。她说,如果能做到,就证明她的心够冷。” 萧砚站在原地。 “她做到了。”谢云启说完,迈步出了院子。 陈伯急道:“少爷,我们怎么办” 萧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放进袖子。“去码头。” 黄包车穿过西街时,天空开始飘雨。雨水顺着车篷边缘往下淌,打湿了萧砚的肩头。他没动,任水浸透布料。 码头在城南尽头,靠近江边。旧仓库建在坡上,外墙斑驳,铁门半塌。萧砚下车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陈伯压低声音。“就是这里。” 两人绕到侧墙,从破窗翻进去。屋里堆满木箱,空气里有股霉味。角落里亮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昏黄。 他们贴着墙往前走。忽然听见说话声。 “……你真以为他会上当”是简柔的声音。 “他一定会来。”另一个女人答,“他对沈夫人还有愧疚,对简凝更是放不下。” 萧砚脚步一顿。那是沈夫人的声音。 他慢慢探头看去。仓库中间摆着一张椅子,简凝被绑在上面,嘴上贴了胶布。她眼睛睁着,目光平静。 沈夫人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我”沈夫人开口,“你装乖巧,装懂事,背地里却把我经手的账本全抄了一遍。你还去找了接生婆的家属,是不是” 简凝没动。 “我不是要杀你。”沈夫人声音发抖,“我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事不能碰。那个名单一旦公开,整个京城都会乱。不只是我们,连你也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简柔在一旁冷笑。“妈,别跟她废话。直接问她盒子在哪。” 沈夫人看向女儿。“你先出去。” “什么” “我说,你出去。”沈夫人转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简柔咬牙,甩手走了。 屋里只剩她们两人。沈夫人蹲下身,看着简凝的眼睛。 “我知道你恨我。”她说,“可我也不是天生狠心。我儿子死了以后,我就疯了一阵。奶娘趁机把孩子换了,我还蒙在鼓里。后来发现真相,我想认回你,可沈老爷不让。他说家族名声要紧,让我继续演下去。” 简凝眨了眨眼。 “你不信”沈夫人苦笑,“那你告诉我,这些年我给你送的那些药,为什么都是安神的我不是要害你,是怕你夜里做噩梦。我知道你小时候受过苦,我不想你再痛一次。” 她伸手想去摸简凝的脸,却被对方偏头躲开。 沈夫人手停在半空,慢慢收回。 “你不说也好。”她站起身,“反正今天过后,一切都会结束。” 她走向角落的箱子,打开锁,拿出一个文件袋。 萧砚正要冲出去,陈伯突然拉住他。老人摇摇头,指了指头顶。 萧砚抬头。房梁上挂着一根细线,连着墙角的铃铛。他屏住呼吸,轻轻挪开一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谢云启走了进来,手里撑着一把黑伞。雨水顺着他鞋尖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 “各位聊得挺热闹。”他说,“不过时间到了。” 沈夫人猛地转身。“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能找到任何我想找的人。”谢云启收起伞,靠在门边,“包括你藏起来的那个保险箱钥匙。它不在你屋里,在你儿子的坟前。你每个月初一都去上香,不是为了祭奠,是为了换藏匿地点,对吧” 沈夫人脸色煞白。 “现在,把名单给我。”谢云启伸出手。 沈夫人抱紧文件袋。“没有名单,只有证据。孩子的出生记录、调包当晚的证词、还有朝廷密令的副本。这些东西一旦公布,不只是沈家,半个政界都要塌。” “那就塌。”谢云启淡淡道,“只要能拿到我要的东西。” 萧砚缓缓抽出袖中的香。 他知道这支香为什么会被放在佛堂——它不是用来烧的,是用来传递信息的。香灰里夹着微型胶卷,记录着所有联络人代号和接头地点。 而谢云启刚才故意误导他,就是为了让他误以为名单在铁盒里。 真正的名单,从来就不该被拿出来。 他捏碎香身,取出里面的细管,迅速塞进领口。 这时,简凝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被动等待救援的囚徒,而是清醒的猎手。 萧砚读懂了她的意思。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