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口脂印伪,凝姐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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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盯着那张脸,没有动。 对方站在通风口下方,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嘴角。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你终于找到了。” 萧砚手里的煤油灯还举着,火光在墙上晃了一下。他没放下灯,也没往前走。 他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这间密室只有一个入口,就是他进来的那道铁门。而这个人出现在墙角,说明他早就在里面,或者从别的通道进来。可陈伯留下的纸条上没提过有其他出口。 “你是谁”他问。 那人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摘下帽子。 是简凝。 但她穿的不是早上那件墨绿旗袍,而是深灰色的长衫,头发也重新梳过,盘得更紧,像变了一个人。她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慢悠悠擦着手腕。 “你来得比我快。”她说,“我还以为你要再翻一会儿。” 萧砚看着她,声音沉下去:“你一直在跟踪我” “不是跟踪。”她把帕子收进袖口,“是等你走到这一步。陈伯留的线索太乱,你不顺着走完,不会信我说的话。” “所以你早就知道密室的位置” “我知道的比你多。”她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铁桌旁,“军械账册、谢云启和沈夫人的交易、裴渊的私章……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真正能让他们倒台的,是那份名单。” “什么名单” 她没直接答,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轻轻放在桌上。 纸上盖着一个红印,边角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浸过又晾干。印章下面是一排名字,第一个就是谢云启,第二个是裴渊,第三个是沈老爷。 “这是三个月前‘北线会议’的签到记录。”她说,“那天晚上,他们定了五件事:吞掉萧家粮仓、调换边防军备、扶植伪政府、暗杀三位议员,还有——除掉你全家。” 萧砚盯着那张纸,手指慢慢收紧。 他记得那个雪夜。火光冲天,妹妹在他怀里咽气,父亲倒在门槛上,母亲跪着求饶,没人听见。 原来这一切,早就有名字、有计划、有签字。 “你怎么拿到的”他问。 “我用了半年。”她抬头看他,“装柔弱,装顺从,装对权力没兴趣。我让谢云启觉得我能被控制,让他教我怎么写密信,怎么藏证据。这份名单,是他亲口念给我听的,让我抄下来‘练字’。” 她顿了顿,声音冷了些:“但我抄了两份。一份交给他检查,另一份,我一直藏着。” 萧砚看着她的眼睛。 她没有躲。 他知道她在说真话。可他也知道,她从来不说全真话。 “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时机到了。”她走到箱子前,拿起那叠文件翻了翻,“账册只能证明他们贪污,照片只能说明他们在见面。但这份名单不一样。它能证明他们合谋叛国。只要交给报社,三天之内,整个京城都会炸锅。”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交” “因为我需要你。”她看着他,“只有你能让这份名单活起来。你的身份、你的口供、你的证词,缺一不可。没有你,它就是一张废纸。” 萧砚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笑了下。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不是为了合作,是为了挟制。” “你可以这么想。”她不否认,“但结果一样。我们联手,谢云启倒台,沈家垮掉,你报仇,我翻身。你不答应,我就把名单烧了,自己另找路子。” 她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火柴。 萧砚看着她划火柴的动作,忽然想起早上她坐在桌边看地图的样子。那时她涂着口脂,唇色艳红,笑着问他要不要喝茶。 现在她的嘴上没有颜色。 他注意到这一点。 “你早上涂口脂了吗”他突然问。 她动作一顿。 “什么” “你今天早上见我的时候,涂了口脂吗” 她皱眉,“这重要吗” “很重要。”他走近一步,“你每天出门必涂,哪怕在家见我也要补一次。可你现在嘴唇是白的。而且你擦手的帕子,是左利手用的——你习惯用右手。” 她站在原地,没说话。 萧砚继续说:“还有,你进门的时候,脚步偏重,右脚先落地。你平时走路很轻,左脚先迈。你模仿她,但细节错了。” 他伸手,掀开她袖口。 一道疤露出来。 在右手小指根部。 他盯着那道疤,声音冷得像冰:“真正的简凝,伤在左手。” 眼前的女人笑了。 不是简凝的笑。更尖,更短,带着点得意。 “你反应挺快。”她说,“可惜晚了。” 她抬手,把头发扯松,整个人气质立刻变了。不再端庄,反而透出几分张扬。 “我不是她。我是简柔。” 萧砚后退半步。 简柔从怀里掏出一支口脂,拧开盖,慢慢往嘴上涂。动作很慢,像在表演。 “我知道你在查陈伯,知道你在找账册。”她一边涂一边说,“所以我假扮她,提前一步进了密室。我把名单拿出来了,换了印泥,改了笔迹。你看到的那份,是假的。” “真的在哪” “在我姐姐手里。”她合上口脂,“哦,不对,应该叫她——假的简凝反正都一样。她现在正带着真名单去报社,路上应该已经接到电话了吧。” 萧砚猛地转身。 他必须出去。 可他刚迈出一步,头顶就传来响动。 砖墙滑动的声音。 机关被关上了。 他抬头看,那个洞口已经闭合,严丝合缝。 “别费劲了。”简柔靠在铁桌边,“这门一旦关上,外面不开,里面打不开。就算你能挖出去,等你爬上去,新闻稿都已经发出去了。” 萧砚回头盯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她冷笑,“因为我受够了!从小到大,她回来就能拿走一切——身份、地位、男人!连你这种冷冰冰的人都对她言听计从!凭什么就凭她命好”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拔高:“我才是沈家养大的人!我给沈夫人端茶倒水五年,她连个正眼都不给我!可她一回来,所有人都说她是真千金,说我才是冒牌货!” “所以你就投靠谢云启” “是他找的我。”她抹了下嘴,“他说只要我能搅乱局势,就把南方三个商会交给我管。钱、权、名声,我都能有。我不用再当谁的影子。” 萧砚看着她。 这个女人站在这里,嘴里说着野心,眼里却全是恐惧。 她不怕失败。 她怕被人忘记。 “那你错了。”他说。 “什么” “你姐没去报社。”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打开盖子。 表盘背面贴着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下午三点,西城电报局,发匿名稿。 时间是两点五十八分。 “她根本不会走漏风声。”他说,“因为她知道你会偷看她的东西。她故意留下线索,让你以为她要去报社。实际上,她去了电报局。只要消息发出去,全国都能收到。” 简柔脸色变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算到这一步!” “她算到了。”萧砚合上表,“因为你太想赢。你抢她的身份,抢她的地位,甚至想抢她的男人。可你忘了,她流落民间八年,被人打、被狗咬、冬天睡猪圈,都没死。你这点手段,在她眼里就是小孩过家家。” 简柔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 “你少废话!名单在我手里,是真的!你拿不到!” “是吗”萧砚慢慢走近,“那你看看你手上那张纸。” 她低头。 红印边缘,有一圈极淡的水渍纹路。 像被反复浸泡过。 “陈伯死前告诉我一句话。”萧砚说,“松石抵缝。不是找入口,是验真假。真正的密印,遇热会显蓝线。你这张,是拓印的。” 他掏出火柴,划燃,靠近纸边。 三秒后,蓝线浮现。 是真的。 简柔愣住。 “你……你什么时候……” “从你走进密室那一刻起。”萧砚收回火柴,“你以为你在演戏,其实你一直在我设的局里。” 她双手发抖,突然把纸揉成团,往嘴里塞。 萧砚冲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 两人撞上铁桌,煤油灯被打翻,火苗顺着文件烧起来。 浓烟瞬间弥漫。 萧砚拽着她往外拖,可门打不开。 他转头看向通风口。 够不着。 火焰爬上墙壁,木箱开始噼啪作响。 简柔趴在地上咳嗽,脸上妆花了,口脂蹭到脸颊,像血痕。 萧砚摸到腰间的刀,砍向铁门锁链。 第一下,火星四溅。 第二下,锁扣松动。 第三下,整扇门轰然倒地。 外面光线照进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密室。 那份名单还在火中,一角卷起,字迹清晰可见。 他没再看,抓起简柔的衣领,把她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