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手套破痕,柔女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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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倒在地上,血从胸口渗出来,衣服湿了一片。简凝扑过来按住伤口,手底下全是热的。她抬头看裴渊,“快走!” 裴渊一脚踹开旁边的小门,里面是条窄巷。他背起萧砚往里跑,简凝跟在后面。巷子尽头停着一辆旧车,裴渊把人塞进后座,自己坐进驾驶位。 车子发动时,萧砚还在喘。简凝坐在他身边,一手压着他的胸口,一手扶着他肩膀。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来,滴在裙摆上。 “撑住。”她说。 车子拐过几个路口,甩掉了追兵。裴渊把车停在城西一栋老楼前。门卫认得他,没多问就放行了。 二楼有间空房,裴渊把萧砚放在床上。简凝撕开他的衬衫,伤口在右胸下方,子弹没穿过去,卡在里面了。 “得取出来。”裴渊说。 “你行吗”简凝盯着他。 “死马当活马医。”裴渊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刀和镊子,用火烤了烤,“没麻药,他可能会叫。” 简凝握住萧砚的手。他睁开眼,看了她一下,又闭上。 刀下去的时候,萧砚咬住了枕头。血涌出来,裴渊用布擦,一边找弹头。过了几分钟,镊子夹出一颗变形的子弹。 “好了。”裴渊包扎伤口,“别乱动,两天内不能下床。” 简凝松了口气,低头看他脸色。萧砚呼吸慢了些,但还算平稳。 裴渊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简凝坐在床边,拿湿毛巾擦他额头的汗。外面天快亮了,屋里光线一点点变亮。 萧砚忽然动了动手指。 “你还疼”她问。 他摇头,声音很轻:“我没事。” “你总是说没事。”她低声道,“可你每次都把自己逼到绝路。” 萧砚没答话。他看着天花板,像是在想什么。 简凝站起来去倒水,回来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右手。她戴着手套,墨绿旗袍袖口盖住半截手腕。 “你在看什么”她问。 “你的手。”他说,“以前不是这样。” 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右手小指,有道疤。”他慢慢说,“小时候被瓷片划的。我记得你说过,养母罚你跪碎瓷,你就那样爬着捡。” 简凝的手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变了。 “因为……”他转头看她,“我听过你说这话。在沈家花园,那天你站在白山茶树下,风吹落花瓣,你说了这句。” 她慢慢坐下,手套捏得更紧。 “可那件事,我没跟任何人提过。”她说。 萧砚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忽然笑了下,“你是想试探我还是……你以为我是别人”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记得很多事。包括你不喜欢别人碰你那只手。包括你涂口脂时,总先用指尖沾一点试色。” 简凝垂下眼睛。 “那你记不记得,”她轻声问,“我们第一次见面” “记得。”他说,“电报局门口,你穿墨绿旗袍,手里拿着一封信。你说你是沈家小姐,来找未婚夫。” “然后呢” “我说我不认识你。你笑了笑,说‘你会认识的’。” 她点头,“没错。可后来你说你喜欢我,是在哪一天” “三个月后的雨夜。”他说,“我在桥上等你,你没打伞。我说‘以后有你在’,你就靠在我肩上。” 简凝的手指微微发抖。 “可那天晚上,”缓缓缓开口,“你根本不在桥上。你去了谢云启的酒会,陪他喝到凌晨。我等了三个小时,最后淋着雨回去。” 萧砚睁大眼。 “你记错了。”她说,“你记的是我想让你相信的事。不是真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 她摘下手套,露出右手小指那道疤。皮肤裂开一道浅痕,已经褪成白色。 “这才是我。”她说,“我不是那个温柔听话的简凝。我是从泥里爬出来的,为了报仇能睡军阀床的人。” 萧砚看着她的手,又看她脸。 “那你现在是谁”他问。 “我是谁不重要。”她说,“重要的是,你现在信谁” 门外传来脚步声,裴渊推门进来。 “警察在查昨晚的事。”他说,“谢云启被关进特别监,但他手下还在活动。你们不能待太久。” 简凝戴上手套,“我知道有个地方安全。” “哪儿” “城南老宅。”她说,“沈家废屋,没人去。” 裴渊皱眉,“太危险,那边是谢的人的地盘。” “正因为危险,才没人想到我们会去那儿。”她扶起萧砚,“能走吗” 萧砚试着起身,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他扶着墙站稳,“可以。” 三人下楼,上了车。车子驶向城南。 路上经过一家药铺,裴渊下车买了些纱布和药粉。回来时顺手递给简凝一瓶碘酒。 “你手也伤了。”他说。 她低头看,手腕上有道擦伤,不知什么时候弄的。她接过瓶子,打开棉球蘸了点,往伤口上抹。 萧砚看着她动作,忽然说:“你以前不用这种药。” 她停住,“哪种” “你说碘酒味道刺鼻,宁可用草药泡的红汞。” 她顿了顿,“人会变。” “是啊。”他低声说,“可有些习惯改不了。” 到了城南,老宅在一条窄街尽头。墙皮剥落,大门锈迹斑斑。简凝掏出钥匙开门。 屋里积着灰,家具都罩着白布。她带他们上二楼,找了间朝南的屋子。 “先歇会儿。”她说。 裴渊检查门窗,“我出去看看周围情况。” 他离开后,屋里只剩他们两个。 萧砚靠在床头,看着简凝整理药箱。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 “活下去。”她说,“扳倒沈家,杀了简柔,让所有人知道我是谁。” “然后呢” “没有然后。”她回头看他,“你以为我会跟你过日子你以为我们能像普通夫妻那样” “我不是问这个。”他说,“我是问,你恨完之后,还剩什么” 她不说话了。 “你演得太久了。”他慢慢说,“连我都差点信了。可你忘了,真正的简凝不会在雨夜等我。她只会直接闯进酒会,当着所有人面扇我一巴掌。” 她站在那儿,手指掐进掌心。 “所以你现在觉得,我是假的”她问。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你不是我娶的那个女人。” 她忽然笑了一声,“那你娶的那个女人,早就死了。在谢云启的地下室里,被灌了三天毒药。我顶替她,不是为了骗你,是为了活命。” 萧砚盯着她,“那你告诉我,你右手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她抬起手,看着那道痕迹。 “不是碎瓷。”她说,“是玻璃。养母把我关在厨房,拿热水泼我,我抓起窗台上的玻璃瓶砸她,反被她按在灶台上划的。” 萧砚呼吸一滞。 “你说对了时间,对了地点,可细节错了。”她说,“你记得的,是她告诉你的故事。不是我的。”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她没再戴手套,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萧砚伸手,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她没躲。 “如果我不是她,”她看着他,“你还留我吗” 他没回答。 楼下突然传来响动,像是有人推门。 简凝立刻收回手,戴上手套。 她走到窗边掀开一角窗帘,外面没人。可大门虚掩着,刚才明明是锁上的。 她转身看向萧砚。 他点点头。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轻轻打开房门。走廊空无一人,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一步步往下走,刀尖对着前方。 拐角处,一个身影站着。 穿着粉蓝洋装,蕾丝手套,手里绞着一块手帕。 是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