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手枪压胸,裴渊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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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敲在人心上。简凝站在房间中央,手指还残留着刚才握刀的温度。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萧砚正从床边慢慢往门口挪。 门被推开一条缝,冷风灌了进来。 裴渊站在外面,军装沾了血,手里那把长枪已经换成了手枪。他看了眼屋里的情况,目光停在简凝脸上。 “你们出不去。”他说。 简凝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短刀换到左手。 “楼下已经被包围。”裴渊走进来,反手关上门,“不是我的人,是城防营的兵。谢云启虽然被抓,但他们接到命令要带走萧砚。” 萧砚靠在墙边,呼吸有些重,“什么命令谁下的” “不清楚。”裴渊说,“但我知道他们不会让他活着过今晚。”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简凝忽然问:“你带枪进来,是想杀我们” 裴渊没答,而是走到窗边,掀开一点窗帘。巷口停着三辆军车,车灯亮着,照得院子里一片白。几个穿制服的士兵正在布置警戒线。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他放下窗帘,“我是来选立场的。” 萧砚盯着他,“那你选了” 裴渊转过身,把手枪从腰间抽出来。但他没有对准任何人,而是走到桌子前,把枪放在上面。 “这把枪,本来是准备对着你的。”他对萧砚说,“半小时前,我还在想,只要把你交出去,我就能稳住局面。可我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妹妹站在我车后座哭。她说哥哥不能死。” 他顿了顿,“我突然觉得,我不该再听别人的话活着了。” 简凝看着桌上的枪,又看向裴渊。 “所以你现在是要帮我们”她问。 “我已经让人把东区的路炸了。”裴渊说,“那边火光一起,他们会分兵去查。给你们争取两个钟头。” “两个钟头够做什么”萧砚低声说。 “够你逃。”裴渊看着他,“也够我做个了断。” 他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简凝叫住他,“你不怕事后被追责” 裴渊停下,背对着他们。 “我怕。”他说,“但我更怕以后照镜子的时候,不认识自己。” 门开了又关,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简凝走过去把门锁上,然后蹲下身,在床底摸索。她摸出那个煤油灯,又翻出一卷绷带和半瓶碘酒。 “你伤还没好。”她说。 萧砚靠着墙,额头上全是汗,“先不说这个。外面那些人,真的是冲我来的” “不只是你。”她抬头,“是冲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她撕开衣角,开始重新包扎他的肩膀。伤口还在渗血,但她动作很稳。 “沈夫人走了之后,我就在想。”她说,“她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来揭发自己明明可以躲一辈子。” “因为她知道活不久了。”萧砚说,“她是来求死的。” 简凝点头,“她把戒指砸了,等于亲手毁了沈家最后的体面。她不想背负这个秘密进棺材。” “可她也没救你。” “她救不了。”简凝冷笑一声,“她生了谢云启,又丢了我。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的罪。她只能选一个结局。” 萧砚闭了会儿眼,“那你呢你想要什么结局”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说,“以前我想报仇,现在仇人快死了,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 “你可以跟我走。”他说。 她抬头看他。 “我知道我不该说这种话。”他声音有点哑,“你也未必信。但我现在只想带你离开这里。不管外面多乱,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还能撑下去。” 她没回应,只是继续缠绷带。 门外忽然传来响动。 不是脚步声,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两人同时警觉。 简凝迅速抓起桌上的手枪,退到墙边。萧砚也撑着墙站起来,手里摸到了一把拆下来的床板钉。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咔哒。 门没开,但从门缝底下,慢慢推进来一张纸条。 简凝等了几秒,才小心地弯腰捡起来。她展开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是谁”萧砚问。 “裴渊。”她说,“他留的。”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车在后巷,钥匙插着,十分钟内出发。 她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然后扶起萧砚。 “我们得走。” “你相信他” “我现在只能信他。” 她架着他往门口走,手还握着枪。刚打开门,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 “上面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陌生的声音,带着北方口音。 简凝立刻缩回身,轻轻把门关上。她贴在墙上,听着楼下的动静。 有人在翻一楼的房间。 柜子被拉开,抽屉被打翻。接着是楼梯踩踏的声音,一步一步往上。 她看了眼萧砚,用嘴型说:走另一边。 这是老宅的旧结构,二楼有条暗道通向隔壁废弃的裁缝铺。陈伯以前说过,打仗那年,这条道救过整个萧家的命。 她扶着他往走廊尽头移动。 就在他们靠近暗门时,楼下突然安静了。 下一秒,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我知道你们在上面。” 是裴渊。 简凝猛地回头。 他站在二楼走廊入口,手里端着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他们。 她立刻抬手举枪对准他。 “你骗我”她声音冷下来。 “我没有。”他说,“我只是换了计划。” “你把警察引来,就是为了逼我们现身” “我是让他们以为你们在这里。”裴渊往前走了一步,“真正的出路,只有我知道。” “那你现在拿枪指着我们干什么” 裴渊没答,而是继续靠近。 直到他走到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忽然抬起手,把枪口压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不需要你们信我。”他说,“但我必须这么做,才能证明我不是叛徒。” 简凝愣住。 “你要么开枪打死我,”他说,“要么跟着我走。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扣扳机。” 他站在那儿,眼睛没眨。 枪口深深陷进军装里。 萧砚喘着气,“你何必这样” “因为这个世界,只认结果。”裴渊说,“你们死了,我就是帮凶。你们活着,我才是盟友。” 简凝的手指还在扣着扳机,但她没动。 几秒钟后,她缓缓放下枪。 “后巷的车,是真的” “真的。”他说,“油加满了,能跑三百公里。” “带我们走。”她说。 裴渊松开手,把枪收回腰间。他转身走在前面,推开暗门。 里面是一条窄道,布满灰尘,墙上有几处裂缝透进光。三人依次进去,裴渊最后进来,顺手拉上了门。 他们在黑暗中前行。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扇木门。裴渊推开门,冷风扑面而来。 后巷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灯熄着,引擎也没响。钥匙确实在锁孔里。 “快上车。”他说。 简凝扶着萧砚坐进后座,自己坐在副驾。裴渊绕到驾驶座,刚打开车门—— 远处传来一声哨响。 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裴渊猛地回头。 巷口出现了十几个士兵,端着枪,正快速逼近。 “来不及了。”他说。 “那你走。”简凝说,“你不用陪我们死。” 裴渊没动。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铜质徽章,扔给车内。 “拿着。”他说,“这是我在军部的信物。去奉天,找周旅长。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那你呢” “我留下。”他说,“只有我留下,你们才有机会走。” “你疯了” “我没疯。”他笑了笑,“我只是终于明白,有些人活着,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让别人活下去。” 他忽然抬手,一拳打在车窗上。 玻璃裂开一道缝。 “走!”他吼,“再不走就都完了!” 简凝咬牙,伸手拧动钥匙。 引擎发动。 车子缓缓起步。 裴渊站在原地,没有躲。他解下军帽,随手扔在地上,然后从腰间抽出那把手枪。 他举起枪,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 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