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灰衣挡箭,陈伯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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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抱着萧晚坐进车里,手还握着她的手腕。那串银铃已经不响了,她也不再说话。 车子在夜里开得很急,路灯一盏接一盏地闪过,照进车内又迅速被甩在后面。他没开灯,也没系安全带,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后视镜里映出他的脸,苍白得像纸。 手机震了一下,是陈伯打来的。他没接,屏幕亮起又暗下。 直到驶出老城区,拐上通往西郊的小道时,他才把车停在路边。他转头看副驾,萧晚靠在座椅上,头歪向一侧,嘴唇发青。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冷的。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他重新发动汽车,方向盘一转,朝城南开去。他知道现在不能回家,也不能去医院。谢云启的人还在找他,裴渊那边也靠不住。他必须找个地方处理证据,还得安顿好萧晚。 车行至半路,导航提示前方道路施工,他改走旧巷。巷子窄,两边是低矮的老屋,墙皮剥落,电线横七竖八地挂在头顶。车灯扫过一处拐角时,他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垃圾箱旁。 那人穿着灰布长衫,背微微驼,右手垂在身侧,缺了根小指。 是陈伯。 萧砚踩住刹车,推门下车。 “你怎么在这”他声音沙哑。 陈伯没抬头,只低声说:“少爷,别往前走了。前面有埋伏。” “你怎么知道我走这条路” “我一直在等你。”陈伯抬起眼,“我知道你会来这边。你不会让小姐一个人走完最后一程。” 萧砚喉咙发紧,“你有什么事” “我拿到了东西。”陈伯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谢云启和皇族遗脉往来的账本,还有沈夫人签字的密令原件。我都藏好了,就等你来取。” 萧砚接过袋子,手指触到纸面的一瞬,远处传来引擎声。 两辆黑色轿车正从巷口驶来,速度不快,但挡住了退路。 陈伯立刻转身,“快走!他们追来了!”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陈伯把帽子拉低,“你记住,别信任何人,包括……” 话没说完,第一颗子弹擦过他肩头,灰布瞬间染红。 萧砚拽着他胳膊往车边跑,第二枪紧跟着响起,打在车顶,火花四溅。 两人刚拉开后车门,第三枪击中陈伯后背。他身子一晃,扑倒在车门上,血顺着灰布往下流。 “陈伯!”萧砚想扶他。 “别管我!”陈伯用力推开他,“带小姐走!快!” 巷口的车停下,四个穿黑衣的男人提枪走来。 萧砚咬牙把陈伯塞进后座,自己冲上驾驶位。车子猛踩油门,撞开一辆挡路的三轮车,冲向前方。 后视镜里,陈伯挣扎着站起来,面对追兵,张开双臂。 第四枪响起。 他倒下的时候,一只手还伸向车尾方向。 萧砚一脚踹掉油门,车子冲出巷子,拐上主路。 后座安静得可怕。 他不敢回头。 过了十分钟,他把车停在废弃工厂后门。这里是他早年设的临时据点,没人知道。 他下车绕到后座,拉开门。 陈伯躺在座椅上,呼吸微弱,脸上全是汗。胸前两处枪伤,血浸透了衣服。 “撑住。”萧砚撕开衬衫给他包扎,“你要活着。” 陈伯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沫,“少爷……我没用……没能护住小姐……” “别说这些。”萧砚按住他伤口,“你会活下来的。” “不用了……”陈伯摇头,“我知道……我不行了。” 他抬手指向牛皮纸袋,“那些东西……够扳倒谢云启了。但我还藏了一份副本,在老宅地窖第三块砖下……钥匙……在我鞋底……” 萧砚点头,“我都知道。” “还有一件事……”陈伯声音越来越轻,“我当年……不该让你父亲送你去江南读书……如果我在身边……也许……你们就不会……” “闭嘴。”萧砚打断他,“这不是你的错。” 陈伯笑了笑,眼睛慢慢闭上。 萧砚伸手探他鼻息,还有气,但很弱。 他不能再拖了。 他把陈伯背上肩,走出工厂,拦了辆过路的黄包车。 “去医院。”他说。 车夫看了眼血人,没多问,调转车头。 路上颠簸,陈伯几次呛咳,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萧砚肩头。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稳稳托着他。 到了医院门口,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出来接人。萧砚把人交出去,报了个假名。 “能救吗”他问。 “先抢救。”医生看他满身血,“你是家属” “我是他少爷。”他说完,转身离开。 他不能留在这里。医院太显眼,谢云启的人很快会查到。 他沿着街边走,手里还攥着那个牛皮纸袋。风吹过来,他才发现自己也在抖。 走了两条街,他在一家烟酒店停下。买了包烟,点了一支。 火光映出他左耳垂的朱砂痣,一闪而灭。 他抽完烟,把烟头摁灭在墙上,继续往前走。 半小时后,他回到萧家老宅。 门没锁,他推门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石阶裂了缝。他径直走向地窖,掀开盖板,跳下去。 地窖阴冷,空气闷。他摸到第三块砖,撬开,里面有个铁盒。 打开后,是一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谢云启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握手,背景是江南码头,时间是三年前。信是手写的,内容提到“清除计划”的执行细节,落款是“皇族联络组”。 他把东西收好,爬出地窖。 刚站起身,听见屋里有动静。 他立刻藏到柱子后。 客厅的灯亮了。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墨绿旗袍,鬓边别着白山茶。 是简凝。 她手里拿着一把伞,肩头湿了,像是刚淋过雨。 “我知道你回来。”她说,“我一直在找你。” 萧砚没动。 “萧晚的事……我听说了。”她走进来,声音低了些,“对不起。” “你来干什么”他从阴影里走出来。 “我带来了裴渊的消息。”她看着他,“他死了。” “谁杀的” “谢云启派人补的枪。他以为你能逃掉,所以留了活口。结果裴渊临死前把名单交给了报社。” 萧砚冷笑,“所以他慌了。” “对。”简凝点头,“现在整座城都在传谢云启勾结外敌的事。内阁开始调查,军部也有人站出来作证。” “还不够。”萧砚说,“他还能压下来。” “我知道。”她上前一步,“所以我来找你。我们得联手。”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想他赢。”她直视他,“我也想让他死。” 萧砚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不怕我连你也一起毁掉” “怕。”她说,“但我更怕你不信我。” 屋里静了一会。 外面下雨了,雨点打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萧砚转身走向楼梯,“上来吧。有些事,你该知道了。” 简凝跟在他身后。 二楼书房,他把牛皮纸袋和铁盒都放在桌上。 “这是证据。”他说,“足够让他下地狱。” 她走过去翻看,手指停在那封信上。 “你打算怎么用” “明天上午十点,国会召开紧急会议。”他看着窗外,“我会把所有东西公之于众。” “他会派人杀你。” “我知道。” “那你准备好了” 萧砚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放在桌上。 “从我妹妹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准备好了。” 简凝低头看他手上的伤,是抱萧晚时被碎石划的,还没愈合。 “你恨我吗”她忽然问。 “恨过。”他说,“但现在不重要了。” 她没再说话。 两人站在窗边,听雨声落下。 楼下忽然传来敲门声。 一下,两下。 不是警察的节奏。 萧砚示意她别动,自己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手里拎着个破皮箱,脸上有疤。 是陈伯。 可他已经…… 萧砚猛地拉开门。 那人抬起头,确实是陈伯,但脸色发青,走路一瘸一拐。 “少爷……”他声音嘶哑,“我……没死成。” 萧砚一把将他拽进来,关上门。 “医院爆炸了。”陈伯靠在墙上,“我醒来时已经在废墟里。医生……全死了。” “谁干的” “谢云启。”他喘着气,“他知道你会去那里。” 萧砚看向简凝,“你带来的消息,是不是也有人知道” 她摇头,“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就还有内鬼。”他握紧枪柄,“他盯上我们了。” 陈伯从皮箱里拿出一台老旧相机,“这是我最后拍到的东西……谢云启今晚会去电报大楼,亲自销毁所有通讯记录。” 萧砚接过相机,翻看照片。 最后一张,是谢云启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一枚红色按钮。 标着:最终清除程序启动键。 他合上相机,看向窗外。 雨越下越大。 他开口:“我们得赶在他之前动手。”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车声。 多辆轿车缓缓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