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血指印尾密信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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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站在警局门口,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简凝从轿车下来,旗袍下摆沾了雪水,她没停下脚步,径直走到他面前。 “审讯室里有炸弹。”她说。 萧砚盯着她的眼睛。她呼吸有些急,鬓边的白山茶被风吹歪了一点,但她没去扶。 “你怎么知道”他问。 “谢云启不会这么轻易被抓。”简凝声音压低,“他留了后手。那间审讯室,墙角的地砖松动过,电线被人动了手脚。我让人查过,昨天夜里有人进了警局,登记簿上没有名字。” 萧砚回头看了一眼。警察已经把谢云启带进大厅,正往里走。 “拦住他们。”他说。 两人快步上前,萧砚一把抓住带队警官的手臂:“先停一下。” 警官皱眉,“怎么了” “别进三号审讯室。”萧砚说,“换地方。” “凭什么”警官甩开他的手,“你一个外人,还管我们办案” 简凝往前一步,“我是沈家的人。刚才收到消息,军统那边怀疑你们内部有问题,让我来传话——所有押送嫌犯一律先关临时拘留室,等上面派人核查。” 警官脸色变了,“军统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前下的令。”简凝语气平稳,“你不信可以打电话确认。” 警官犹豫几秒,挥手让手下改道。谢云启被带去了东侧的拘留区,路过萧砚时,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外面雪越下越大。 萧砚和简凝退到屋檐下。黄包车还在原地等着,车夫缩在角落抽烟。 “你不是在沈家”萧砚问。 “我昨晚就出来了。”简凝说,“有人想烧祠堂,我赶回去的时候,供桌底下发现了个东西。” 她从旗袍内袋抽出一张纸条,叠得整整齐齐,边缘泛黄。 萧砚接过,打开。 纸上字迹潦草,像是用铅笔匆匆写成,只有两行: > “账本第三页背面,有血指印。 > 找到它,你就知道谁真的死了。” 他抬头,“这是哪来的” “藏在供桌夹层里。”简凝说,“我娘以前总说,重要的东西不能放明面。那天我跪着擦牌位,手指碰到一块松动的木板。” 萧砚沉默几秒,“你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警察” “因为这不是给警察看的。”她说,“是给你的。” 他看着她。她没躲开视线。 “谢云启刚才说,你哥的骨灰一半埋在气象站,一半在你家祠堂。”她轻声说,“可你去过祠堂吗你有没有翻过供桌” 萧砚没答。 他知道那张供桌。小时候每年清明,父亲都会亲自擦拭。后来家里出事,他再没回去过。直到重生回来,他也只在外围查看,并未真正进去。 “我现在回去。”他说。 “我和你一起。”简凝说。 “没必要。” “有必要。”她打断他,“这封信是你哥写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才留下线索。但他在信里写的不是‘真相’,是‘谁真的死了’。萧砚,他在暗示——有些人根本没死。” 萧砚手指一顿。 “你是说……”他声音低下去。 “我是说,你父亲可能没死。”简凝看着他,“那一夜,你看到的尸体真的是他吗” 萧砚没说话。记忆里的画面太清晰——父亲倒在书房,胸口插着刀,脸上盖着白布。他掀开看了一眼,确认了脸。 可那是几年前的事。他当时才十九岁,满脑子都是恨,没想过验尸,也没要求开棺。 “走吧。”简凝转身走向黄包车,“现在就去。” 两人坐上车,车夫一言不发,拉着就走。 路上颠簸,萧砚一直攥着那张纸。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纸角微微颤。 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萧家老宅门前。 大门紧闭,门环生锈。墙头杂草丛生,瓦片掉了几块。这宅子五年没人住,街坊都知道萧家灭门,没人敢靠近。 简凝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 “你怎么有这个”萧砚问。 “陈伯给我的。”她说,“他说万一有一天你要回来,别连门都进不去。” 她插进钥匙,转动。 锁芯发出干涩的响声,门开了。 院子里积雪没扫,厚厚一层。主屋门也锁着,但这回简凝没掏钥匙,而是绕到侧窗,伸手从窗台下摸出一块砖,又取出一把小铁钩。 她撬了几下,窗户开了。 两人翻进去,屋里冷得像冰窖。家具蒙着白布,地上落满灰。 他们直奔祠堂。 供桌摆在正中,香炉空着,牌位整齐排列。萧砚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的名字。 他走到供桌前,蹲下身,仔细检查底部。 木板有拼接痕迹。他用手敲了敲,某一块声音发空。 他用指甲抠了下边缝,用力一掀。 一块木板被取了下来。 里面有个暗格。 暗格里躺着一本薄册子,封面写着“账目流水”,纸质粗糙。 萧砚拿出来,翻开第一页、第二页,都是日常开支记录。他翻到第三页,继续往后翻。 背面果然有东西。 一道暗红色的指印,按在纸角,已经发黑,像是干涸很久的血。 他盯着那枚指印,心跳变快。 这不是普通的标记。他认得这个手势——小时候父亲教过他,若遇危险无法说话,就用血写下信息,指印要按在特定位置,代表“假死”。 这个动作,只有他们父子知道。 他猛地合上册子。 “他在装死。”萧砚声音发紧,“我爹没死。” 简凝点头,“所以他才能把账本藏起来,还能留下这封信。但他不敢露面,只能等你回来。” “可他为什么不找我” “因为他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简凝说,“重生这种事,说出来没人信。他只能试探。比如让你发现气象站的事,比如让谢云启说出骨灰的位置。他在看你能不能接住这些线索。” 萧砚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那他人在哪” “我不知道。”简凝说,“但我想,他一直在看着你。看你有没有变,看你有没有放弃。” 萧砚看向牌位。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谢云启要说那些话了。什么骨灰埋在松树下,什么山茶花插雪缺口在西——那不是提示,是挑衅。他知道萧砚父亲活着,故意用半真半假的信息搅乱他的判断。 而真正的线索,早就藏在这里。 他重新打开册子,这次翻得更慢。 第三页背面除了血指印,还有几个极小的划痕,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 他凑近看。 是数字:0417。 下面还有一串符号,像是经纬度,但格式不对。 他又翻了一遍前面的内容,突然发现第二页右下角有个墨点,形状像箭头,指向第三页。 他把两页并在一起,对齐边缘。 箭头正好指向那串数字。 “日期。”他说,“四月十七。” “什么四月十七”简凝问。 “五年前。”萧砚说,“我哥发最后一封电报的日子。” 他快速往后翻,其他页面都很正常,直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背面被人用铅笔轻轻写了一行字,字迹和纸条上的一样: > “真死的人,是你以为活着的。” 萧砚手指顿住。 “什么意思”简凝凑过来。 他没回答。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五年前那一夜,他倒在雪地里,嘴里全是血。谢云启说他妹妹死了。 可他没见到尸体。 萧晚的房间被烧了大半,只找到一只绣鞋。当时大家都说她没能逃出来。 但现在想想—— 他转身冲出祠堂,直奔后院。 简凝跟在他后面。 萧家后院有口枯井,多年不用,井口盖着石板。他小时候常听陈伯说,这井通着地下排水道,能通到外面巷子。 他跑到井边,用力推开石板。 井底黑漆漆的,一股霉味冲上来。 他趴在边上往里看。 井壁潮湿,长满青苔。但在某一处,青苔有刮擦的痕迹,像是最近有人下去过。 他回头看了眼简凝,“拿灯来。” 简凝从包里掏出一支手电筒,递给他。 光束照进井底。 井底堆着些烂木头和碎砖,中间有一块活动的石板,边缘露出半截绳索。 萧砚抓起旁边一根长棍,伸下去勾住绳子,用力往上拉。 石板被掀开。 下面是个洞口,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洞里铺着木板,隐约能看到脚印,朝某个方向延伸。 “这里通哪里”简凝问。 “通城外。”萧砚说,“我小时候淘气,陈伯带我走过一次。出口在河边的废弃码头。” 他看向简凝,“你在这等我。” “不行。”她说,“你要下去,我也去。” “太危险。” “我已经来了。”她看着他,“你不能总把我挡在外面。” 萧砚盯着她几秒,终于点头。 他先把松石串解下来塞进衣袋,然后抓住绳子,慢慢往下爬。 简凝跟着下去。 洞里狭窄,空气闷湿。他们沿着通道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光线。 出口到了。 萧砚探头往外看。 外面是荒废的码头,杂草长得比人高。远处有座破庙,屋顶塌了一半。 他跳出去,简凝随后。 两人朝破庙走去。 庙门虚掩,推了一下,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供着泥塑神像,早已残破。香案倒在地上,蜘蛛网挂满梁柱。 但角落里铺着一张草席,上面放着个包袱。 萧砚走过去,打开。 里面是一件旧长衫,一双布鞋,还有一本日记。 他翻开日记。 第一页写着:“若你看到这本日记,说明我已经撑不住了。” 字迹是他父亲的。 他继续往下读。 “那一夜我没死。他们逼我说出账本下落,我咬舌装死。陈伯把我拖进井道,送到这里。但我不能露面,否则全家都会再遭毒手。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知道你回来了,因为你开始查气象站,因为你去找裴渊。可我不敢相认。直到今天,我听说你要抓谢云启,我才写下这些话。 萧砚,听着—— 你妹妹也没死。她被陈伯送去南方,现在在沪市。但她有危险。谢云启知道她活着。他派了人去找她。 你必须快点。 四月十七那天,我会在码头旧仓房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当你是放弃了。 如果你来了—— 我就信你真的回来了。” 日记最后一页,按着一枚同样的血指印。 萧砚手抖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往外冲。 “怎么了”简凝追出来。 “四月十七就是明天。”他说,“我必须连夜出发。” “我去订车票。” “不坐火车。”萧砚说,“他们会查车站。我要骑车走。” “我跟你一起。” “不行。” “萧砚。”她站到他面前,“你忘了陈伯是怎么死的吗他一个人送信,半路被截。你要是也一个人走,只会重蹈覆辙。” 他看着她。 她眼神坚定。 “好。”他 finally 说,“你跟我一起走。” 他们回到老宅,收拾了些干粮和衣服。萧砚写了张字条留给陈伯,塞进门缝。 天快黑了,雪还在下。 萧砚推出藏在柴房里的自行车,检查轮胎和链条。 简凝站在门口,旗袍换成了深色棉袄,头发扎成辫子。 “准备好了”他问。 “准备好了。” 他跨上车,她坐在后座,双手抓住他衣角。 “抓紧。”他说。 车轮碾过积雪,缓缓启动。 他们穿过寂静的街道,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刚拐出巷口,萧砚忽然刹车。 前方路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下来,手里拿着枪。 萧砚立刻调转车头。 “抱紧!”他喊。 自行车猛地加速,拐进另一条小路。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们拼命蹬车,风在耳边呼啸。 简凝贴着他后背,声音很小:“你相信我吗” “信。”他说。 “那就别停。”她说,“一直往前。” 车轮不停转动,压过雪地,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前方是一片荒地,尽头有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