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婆媳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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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宸那晚带着酒气的失控和最后的仓皇逃离，像一场短暂却剧烈的风暴，过后是死寂般的平静。 门外的保镖依旧守着，送来的三餐依旧精致，网络和信号也依旧处于半屏蔽状态——重要的电话能接入，但向外拨出和网络浏览仍受限制。林薇薇明白，这是一种更高级的软禁，顾宸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在我掌心，别想耍花样。 她并不急躁。那天晚上顾宸的反应已经给了她足够的信息。他在挣扎，在动摇，这就够了。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养精蓄锐，等待下一个出手的时机。 然而，她没等来顾宸，却等来了一个更让她忌惮的人。 这天下午，公寓的门被无声地打开。没有敲门，没有预警，周婉在管家的陪同下，如同回自己家一般，径直走了进来。 林薇薇正靠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育婴书籍。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逆光站在客厅中央、一身昂贵香云纱旗袍、仪态万方的周婉时，心里猛地一沉。 该来的，终究来了。 她放下书，缓缓站起身，脸上迅速调整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紧张和恭敬的表情：“伯母。” 周婉的目光如同精密仪器，从她脸上，滑到她手中的育婴书，再落到她依旧纤细的腰身，最后，重新定格在她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审视。 “看来，林小姐在这里住得还算舒心。”周婉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距离感。她走到沙发主位坐下，管家立刻无声地退到一旁垂手侍立。 林薇薇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坐下。她知道，在这位顾家主母面前，自己没有坐下的资格，除非她允许。 “托顾少的福。”林薇薇低眉顺眼地回答。 周婉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阿宸年轻，做事难免冲动。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一时心软留了下来，也是有的。” 她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直接将林薇薇和她腹中的孩子定性为“不该存在的东西”。 林薇薇指尖掐进掌心，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温顺：“伯母说的是。一切……都听顾少和伯母的安排。” 她以退为进，将主动权抛了回去。 周婉端起管家适时奉上的茶，轻轻撇了撇浮沫，没有喝。“听说，林小姐的父母，最近似乎遇到点麻烦”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林薇薇，“好像是在……澳门” 林薇薇的心脏骤然收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父母嗜赌，欠下高利贷，这是她最不堪、最想掩盖的底牌！周婉竟然查到了！而且在这个时间点，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这是警告，更是威胁。 告诉她，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最不堪的软肋，都掌握在顾家手里。 林薇薇的脸色控制不住地白了几分，她强撑着没有失态，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让伯母见笑了。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年轻人，走点弯路很正常。”周婉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关键是，要懂得及时回头。有些门槛，不是靠些小聪明和……意外，就能跨过去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薇薇的小腹。 “顾家的门第，林小姐应该清楚。阿宸未来的妻子，必须是能与他并肩、对顾氏有所助力的大家闺秀。”周婉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千斤重压，“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他未来的路，更难走。” 这话已经近乎赤裸的羞辱和否定了。 林薇薇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屈辱感和愤怒几乎要冲垮她的理智。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让反驳的话冲口而出。 她知道，周婉就是在逼她失态，逼她露出“拜金女”贪婪无状的嘴脸。 不能上当。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圈微微泛红，眼底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她看着周婉，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 “伯母，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从没想过要用孩子来威胁谁，更没想过要攀附顾家的门第。”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动作温柔而珍重，带着一种母性的光辉，“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但既然来了，就是一条小生命。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不能……不要他。” 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保护孩子、可以放弃一切的柔弱母亲形象。 周婉看着她这副情真意切、我见犹怜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不是那种一激就怒的蠢货。 “孩子，当然是无辜的。”周婉的语气缓和了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顾家也不会亏待他。但是林小姐，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为一个不该有的牵绊，赌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她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里是一张支票。”周婉从手包里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现金支票，轻轻推到茶几上，数字后面的零长到令人眩晕，“足够你和你父母下半生衣食无忧，离开京市，重新开始。孩子生下来，交给顾家抚养，对你，对孩子，都是最好的选择。” 图穷匕见。 用钱买断，去母留子。 林薇薇看着那张支票，心脏狂跳。不是心动，而是愤怒。在她们这些人眼里，一切都可以用钱来衡量和解决吗 她没有去看支票，目光依旧落在周婉脸上，泪水终于滑落，带着一种破碎的决绝：“伯母，钱……买不断血缘。我是他的母亲，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她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寸步不让。 周婉脸上的温和终于维持不住了，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周婉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薇薇，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冰冷和疏离：“看来，林小姐是铁了心了。”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管家离开了公寓。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林薇薇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周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缓缓松懈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她走到茶几旁，看着那张巨额支票，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恨意的弧度。 她伸出手，没有去拿支票，而是用指尖，轻轻在上面划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指甲痕。 然后，她转身，走回窗边的躺椅，重新拿起那本育婴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眼底的火焰，却燃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周婉的亲自下场，意味着顾家已经将她视为必须清除的威胁。 而她，也彻底没有了退路。 要么，拿着钱，像个失败者一样灰溜溜地离开，将孩子拱手让人。 要么，就赌上一切，将这盘棋，下到最后！ 她抚摸着小腹，低声自语，声音坚定如铁： “宝宝，别怕。妈妈不会输，妈妈会带着你，堂堂正正地，走进顾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