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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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顾宸草木皆兵的“护女模式”和林薇薇哭笑不得的调解中平稳滑过。直到一个寻常的周末午后，林薇薇在书房帮顾宸找一份旧合同，无意间碰落了一个从未留意过的、锁着的檀木盒子。 盒子掉在地上，锁扣摔坏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除了几份泛黄的、似乎是顾宸早年创业时的文件，还有一本深蓝色的、看起来像是日记的本子，以及一个……药瓶。 林薇薇本没想窥探丈夫的隐私，正打算原样收好，目光却无意间扫过药瓶上的标签。那一瞬间，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那不是普通的维生素或保健品。标签上印着的，是一种她曾在某次医学相关的公益项目中了解到的、用于抑制特定脑部神经活动、通常与某种罕见且危险的脑部肿瘤治疗相关的处方药名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她颤抖着手拿起那个药瓶，里面是半瓶白色的药片。生产日期是……半年前。 半年！ 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 顾宸他……生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严重到什么程度 无数个问题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看似平静幸福的世界。她想起最近顾宸偶尔会揉按太阳穴，说是熬夜看文件累了；想起他有时会莫名走神，问她“刚才说了什么”；想起他抱她时，手臂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有力…… 那些被她忽略的细微征兆，此刻都变成了指向可怕真相的线索。 她猛地翻开那本深蓝色的本子。里面不是日记，更像是一种零散的记录。 【3月15日，确诊。胶质母细胞瘤，位置刁钻。医生说，手术成功率不足30%，且大概率会影响部分认知和运动功能。呵，真是……讽刺。】 【4月2日，薇薇今天很开心，因为‘薇薇安’又拿下了一个海外渠道。看着她笑，觉得一切都值。绝不能让她知道。】 【5月10日，开始服药。副作用比想象中难受，头晕，恶心。幸好最近忙，可以借口应酬晚归，在客房休息。】 【6月18日，安安好像察觉了什么，一直盯着我看。这孩子太敏锐。得再小心点。】 【7月5日，小雪儿今天摔了一跤，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她的时候，突然很怕……怕以后抱不动她了。】 【8月22日，最近视力好像有点模糊。医生说可能是压迫视神经了。得加快速度，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 …… 一页页翻下去，林薇薇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泛黄的纸页。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她的心。原来这半年，他独自一人承受着这样的恐惧和痛苦，却在她和孩子们面前，扮演着无坚不摧的守护神。 他规划“薇薇安”的未来，加强基地的安保，甚至过度紧张小雪儿的一切……是不是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能守护她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巨大的恐慌和心痛将她淹没。她瘫坐在地上，抱着那本记录着丈夫秘密和绝望的笔记本，哭得不能自已。 -------------------------------------- 顾宸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林薇薇坐在地上，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颤抖。散落的文件和那个打开的檀木盒子，以及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深蓝色笔记本和那个刺眼的药瓶，说明了一切。 顾宸的脚步顿在原地，心脏像是骤然被冻结。他最害怕、最想隐瞒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涩，缓缓走过去。 “薇薇……”他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薇薇猛地转过身，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宸蹲下身，想将她拥入怀中，却被她用力推开。 “告诉我！顾宸！到底有多严重！”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破碎。 顾宸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他颓然地坐在地上，靠在书柜旁，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 “胶质母细胞瘤，四级。位置……不太好。”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医生说，最好的情况，是手术加放化疗，可能……还有几年时间。最坏的情况……” 他没有说下去，但林薇薇已经懂了。 几年……甚至可能更短。 天旋地转。 她无法想象，没有顾宸的日子。这个家，孩子们，她的事业，她的一切……都是和他紧密相连的。他是她的支柱，是她生命里最耀眼的光。 “可以做手术啊！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国内不行就去国外！一定有办法的！”她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 顾宸反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摇了摇头，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我看过了，薇薇。全球最顶级的几个专家，结论都差不多。手术风险太高，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或者……变成一个需要人时刻照顾的废人。”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我不想那样。我不想让你和孩子们，看到我那个样子，更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 “不是拖累！永远不会是拖累！”林薇薇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的流逝，“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顾宸，你不能一个人扛！你不公平！” 顾宸紧紧回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汲取着她身上让他安心又无比眷恋的气息。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终于流露出了深藏的脆弱。 “对不起，薇薇……我只是……舍不得。”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湿意，“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们，舍不得我们这个家……我甚至……我甚至嫉妒那个可能未来会出现在你身边的人……” 林薇薇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痛到无法呼吸。她捧起他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坚定：“没有别人！顾宸，你听好了，这辈子，下辈子，都只有你！你必须给我好好的！我们一起去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试！” 她的眼神灼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他。 顾宸看着她，看着这个他爱入骨髓的女人，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爱与坚持，心中那片冰冷的绝望之地，似乎被注入了一缕微光。 也许……也许他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为了她，为了孩子们。 他闭上眼，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好。”他哑声承诺，“我们一起……再试一次。” 窗外，夕阳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壮烈的橘红。 秘密被揭开，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与未知的恐惧。但这一次，他们决定携手同行，共同面对命运最残酷的考验。 爱或许无法创造奇迹，但能赋予人面对一切的勇气。 而此刻，在门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小雪儿，抱着她最喜欢的布娃娃，眨着大眼睛，看着紧紧相拥的父母，似懂非懂。安安则沉默地站在妹妹身后，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那双总是冷静分析数据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属于孩子的、纯粹的恐慌和无助。 这个家的风雨，终究还是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