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底线与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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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顾宸听林薇薇复述完与秦思涵会面的全过程，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作为背景音。 “数据监测……”顾宸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的留置针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她倒是找了个好切入点。” 林薇薇走到他身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说这只是为了观察，记录生理数据的变化。听起来很客观，很科学。可是宸哥，我心里……没底。”她抬起眼，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源’力这东西，我自己都还没完全弄明白，万一……万一被看出什么，会不会给你，给家里带来麻烦” 这是她最深层的恐惧。守护家人的力量，若被外界窥破，反而可能成为招致灾祸的源头。 顾宸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干燥的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怕是对的。”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面对未知，保持警惕才能活得更久。”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但既然她划下了‘科学研究’的道，我们也不能露怯。” 他微微坐直身体，那股久违的、属于商界王者的决断气息重新回到他身上：“合作可以谈，但底线必须由我们来定。” 他条理清晰地列出条件： “第一，只接受非侵入式监测。心率、血压、脑波这些可以，任何形式的血液、组织、细胞采样，绝对不行。” “第二，所有监测，我必须全程在场。你单独和她相处的时间，必须严格控制并提前告知我。” “第三，数据所有权必须明确。她可以用于分析，但原始数据不能带走，更不能在未经我们书面同意的情况下，用于任何形式的论文发表或对外交流。”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看向林薇薇，目光深沉，“一旦她表现出任何超出‘学术好奇’的企图，或者触及到关于‘源’力核心、关于你父亲笔记的具体内容，合作立刻终止。没有第二次机会。”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是他为她，也为这个家构筑的第一道防线。 林薇薇看着他冷静的侧脸，心中那份不安渐渐被一种坚实的信赖取代。他总是这样，能在纷乱中迅速抓住关键，用最直接的方式为她挡风遮雨。“好。”她用力点头，“都听你的。” --- 沟通由林薇薇进行。她拨通了秦思涵的电话，语气客气但带着疏离的坚定，将顾宸提出的四点底线清晰传达。 电话那头的秦思涵安静地听完，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或被冒犯，反而很干脆地表示：“可以。我理解二位的顾虑。这本身就是一次基于自愿的探索性观察，尊重受试者的意愿和隐私是首要原则。我同意所有条件。” 她的爽快，让林薇薇稍稍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对方太配合了，反而让人更加琢磨不透。 --- 第一次监测安排在两天后的下午，依旧在顾宸的vip病房。 秦思涵准时到来，身后跟着一名助理，推着装有便携式多导生理记录仪、红外热成像仪等设备的小车。她本人则只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笔记本。 进门后，她的目光先是在顾宸和林薇薇脸上扫过，敏锐地注意到顾宸虽然面色仍带病容，但眼神清明锐利，带着审视。而林薇薇站在他身边，姿态看似放松，实则隐含戒备。 秦思涵没有多余寒暄，只是微微颔首：“顾先生，顾太太，我们开始” 在顾宸冷淡的注视下，她指挥助理熟练地将电极片贴在顾宸头部的指定位置，连接脑波仪，又在他的手腕和胸口贴上监测心电和心率变异率的传感器。整个过程快速、专业，没有一丝多余的触碰。 “林女士，请您像平时那样，坐在顾先生身边就好。不需要刻意做什么。”秦思涵对林薇薇说道，语气平和。 林薇薇依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杂念。她闭上眼睛，尝试引导体内那微弱的“源”力。这一次，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小心，只让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流在指尖盘旋，然后极其缓慢地、尝试着贴近顾宸的手腕。 她不敢有大的动作，所有的努力都集中在那微小的接触点上。 病房里异常安静，只有仪器运行时轻微的嗡鸣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秦思涵站在仪器屏幕后，目光紧盯着上面跳动的曲线和波形，手指偶尔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顾宸靠在床头，闭着眼，感受着那熟悉的、细微的暖意再次从手腕接触点渗入，如同涓涓细流，缓慢抚慰着因药物和疾病而躁动不安的神经。头痛确实在减轻，一种深沉的疲惫感随之涌上，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但他强打着精神，维持着意识的清明，留意着房间里的任何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秦思涵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的目光定格在脑波监测的某个频段上，那里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规律异常的波动，这种波动与她认知中的所有正常或病理脑波模式都对不上。它似乎与林薇薇偶尔因专注而略微改变的呼吸频率，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同步。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看向林薇薇。 就在这一刻，顾宸仿佛有所感应般，倏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秦思涵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混合着惊讶与探究的神情。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秦思涵立刻恢复了常态，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记录。 顾宸的眼神却沉了沉。他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收拢。 监测持续了约四十分钟。 结束时，秦思涵亲自上前，协助助理拆除顾宸身上的传感器。她的动作依旧专业利落。 “数据我会带回办公室进行初步分析。”她收拾好东西，对二人说道，“感谢二位的配合。” “有结论吗”顾宸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病中的沙哑，却压迫感十足。 秦思涵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坦然道：“从初步数据看，顾先生您在林女士陪伴期间，自主神经平衡性有改善趋势，脑波活动也呈现出更为舒缓的节律。这些都是积极的信号。至于更深层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分析。”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站在医学角度。 顾宸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秦思涵带着助理离开了。房门关上的瞬间，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薇薇立刻看向顾宸，带着询问。 顾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她看到了。” “看到什么” “看到了一些……让她感兴趣的东西。”顾宸的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眼神锐利如鹰，“虽然她掩饰得很好。薇薇，这个女人，比我们想的更不简单。合作可以继续，但……”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我们要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