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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韩茹茵,最先注意到韩知铖不对劲的是韩必伶。 她自己的儿子她最了解,他后面弹奏的状态明显不对,但还不待她做些什么,琴弦就断了。 而随着那根琴弦的断裂,她“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知铖——” 韩必伶眉眼染上了焦急,目光中满是担忧,急切地大喊道。 为什么 今日出门时不还是好好的吗 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必伶的一声惊呼,也彻底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和韩知铖身上,即使是还沉醉在琴音中的像韩励成这般人。 “怎么了,怎么了……” 韩励成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揉着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一脸懵地左摇右晃,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知铖似也没想到琴弦会断裂,他紧盯着那根依照惯性还在空中飞舞的断弦,瞳孔骤缩,眼中有着难以置信,呼吸一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琴弦怎么会断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他嘴巴张了张,一时却说不出什么来,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似是陷入了魔怔中,用指尖来回去触摸琴弦断掉的地方,愣愣地去拨动其他的琴弦进行调试。 韩知铖的指甲已经隐隐约约沁出了血,他却毫不在意,对于韩必伶的呼喊更是充耳不闻。 沉默了片刻后,他再次把双手放到琴面上,大有再继续弹奏的架势。 即使冷汗已经席卷了他整个人,最外层的白色衣衫已能看出些许湿润,紧紧贴着他的背脊。 他的手微蜷颤抖着,连带着背脊也在微微颤抖着。 但他心中似乎有一股执念,就是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把这琴曲弹完。 看到韩知铖的一系列反应,韩茹茵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在韩茹茵心中,她这二哥哥完完全全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一切都以他自己的利益为先。 这韩国公府的其他人中,还没有人能重要到让他觉得能超过他自己的。 除非,今日是在圣上面前弹奏,他还可能抛下一切不管。 更何况,她知道他非常爱惜他的那双手。 那双手不仅仅是用来弹他心爱的琴的,更是他用来书写万卷书册、实现远大抱负的。 对于他这样一个书生、文臣来说,那双手就像他的命一样珍贵。 所以——在他自身已经非常难受,指尖还出了血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会选择继续弹 因为韩老爷子 就因为韩老爷子让他弹的害怕韩老爷子不高兴,把他责罚了 不可能。 韩老爷子纵是再冷漠无情,也不可能看到韩知铖这副样子了,还一点儿情理都不通。 况且韩知铖是给他长了脸的外孙,韩知铖不好了,他关心都来不及。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他不受控制或者说他有不得不继续弹的理由 韩茹茵的指尖在案桌上轻轻点着,在她还在思索中时,那边韩必伶看到韩知铖有继续的架势,已经顾不得旁的了。 她又大喊了一声,“够了——知铖……” 然后提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韩知铖身边。 她将手搭在韩知铖的肩上,微微晃了晃,眼中满是心疼,生怕吓到他似的,轻声呢喃:“知铖,知铖……” 她知道某些半夜梦魇的人,就是会陷入一种状态,完全感知不到周围,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 她不知道她儿子是否也是陷入了那种状态,但她不敢强行将他唤醒,她怕他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韩必伶的心像悬在半空中一样,焦虑和紧张让她无法呼吸。 这可是她怀胎十月,付出了无数心血养大的儿子呀,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她嘴唇紧绷着,一动不动地看着韩知铖的反应。 而韩必伶的动作,也让厅堂内的众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主要是谁也摸不清韩知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怕一个惊扰,就让他出了什么事。 韩必伶的轻声呼唤似乎起到了一点儿作用,至少韩知铖目前只是把双手放到了琴面上,还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向。 或许是一会儿,或许是一刻,终于,韩知铖回了神。 他的视线终于从琴面上离开,眼中有了些许神采。 后来一步的韩知媛惊喜中带着些许难过的声音响起,“哥哥……” 韩知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对劲,很差,绝对是不正常的。 他忍着痛苦,微垂着眼眸,隐晦地向四周看了一圈。 会是谁在背后给他下毒手呢 但现在一时半会儿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在捣鬼,而且他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是否会变得更加严重,甚至是否会危及他的性命。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一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其他的都先不要管了。 韩知铖的一只手拉住了韩必伶的手腕,微微使了使力,借着衣袖的遮挡,在她的手腕下侧快速用食指写了一个字。 韩必伶眼神一凛,侧眸看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现在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要赶紧找人给他看看。 韩知铖借着韩必伶的力,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一动作,也像是给众人释放的一个信号——韩知铖清醒了。 周围都开始七嘴八舌地问候了起来。 不管是假关心,还是真关心,反正看着真像那么回事儿,面子上是过得去的。 韩老爷子、韩老夫人都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身体是有哪儿不舒服。 即使韩知铖清醒了过来,但那股疼痛依然没有消失,他仍是在微微颤抖着。 颤颤巍巍地,佝偻着身子,像随时要倒下一般。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两侧,从韩茹茵的视角看去,能见到一滴滴血正从他的指甲缝里滴落出来,在地毯上晕染了一圈又一圈。 韩知铖本想着他虽很难受,但趁还有最后一点儿精气神儿,不如趁此再在韩老爷子、韩老夫人面前卖个惨。 “知铖……” 但没想到他才开了个头,又是一道惊呼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