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挫败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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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老工业区，如同被时代遗忘的锈蚀肋骨，匍匐在蓉城的边缘。废弃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骸骨，窗户破碎，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的混合气味。高大的废弃信号塔矗立在这片废墟的中心，冰冷的钢铁骨架刺向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中透着一丝不祥。 青云、洛雨晴、贺平安以及几名“龙曦”精锐，分乘两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区域。青云换上了一身深色的工装，掩盖了身上的绷带，但眉宇间那点玩世不恭却怎么也藏不住。 “啧，这地方，拍鬼片都不用布景。”青云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荒凉的景象，“‘窃火者’这帮人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从博物馆到下水道，再到这鬼地方，专挑这种风水宝地。” 贺平安驾驶着车辆，沉稳地穿梭在废弃的厂房间，避开主要道路。“根据侦察，信号塔周边三公里内，至少有四个明暗哨。塔体本身的能量屏蔽很特殊，不是常规科技，更像是…某种源质应用。” 洛雨晴调试着手中的能量探测仪，屏幕上的读数不断跳动：“屏蔽场很强，而且有波动，像是在过滤什么。无法确定塔内情况。” 他们的车停在一个废弃的机械加工厂院内，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又能隐蔽车辆。众人下车，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开始分散侦察。 青云和洛雨晴一组，朝着信号塔的方向潜行。脚下的碎石和碎玻璃发出细微的声响。越是靠近信号塔，青云越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并非来自物理层面，更像是精神上的某种排斥感，他体内的“秩序”之力也似乎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这地方…让人不舒服。”青云难得地收敛了笑容，低声道。 洛雨晴点点头，探测仪上的数值正在缓慢攀升：“有微弱的异常辐射，性质未知。小心点。” 两人摸到距离信号塔基座约五百米的一栋三层小楼楼顶。从这里望去，信号塔的全貌更加清晰，塔基周围有明显的清理痕迹，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崭新的脚印和车辙。 “看来‘客人’们没少来啊。”青云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突然，他目光一凝。“塔腰那个平台，看到没有个通风口，盖子像是被暴力撬开过，又勉强盖回去了。” 洛雨晴也看到了：“是个潜入点。但风险太大，内部情况完全未知。” 就在这时，青云的耳麦里传来贺平安压低的声音：“各小组注意，东南方向，距离你们约八百米，发现可疑车辆，两辆黑色越野，正在向信号塔方向移动。车牌遮挡。” “收到。”青云回应，眼神锐利起来，“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赶上他们‘上班’了。” 他们屏息凝神，观察着那两辆越野车。车子没有直接开到塔下，而是在距离塔基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半塌的仓库后面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七八个人，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工装，但行动间透出的干练和警惕，绝非普通工人。 其中一人抬头朝信号塔的方向望了望，似乎在对通讯器说着什么。然后，这伙人并没有走向塔基，而是分散开来，像是在布置警戒，或者说…在等待什么。 “不对劲…”青云皱起眉头，“他们不进去，在外面晃悠什么” 洛雨晴也察觉到了异常：“像是在…清场或者…布置陷阱” 突然，技术宅急促的声音在所有队员的耳麦中响起：“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短促的能量脉冲！来源…来源是信号塔顶端！脉冲性质…类似某种扫描波！” 几乎在技术宅话音落下的同时，青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无形的探照灯从头顶扫过！他体内的“秩序”之力应激性地微微一闪！ “不好！是生命体征或能量感应扫描！”贺平安低吼，“所有人，立即寻找掩体，最大限度收敛气息和能量波动！” 楼顶上，青云和洛雨晴瞬间伏低身体，紧贴在冰冷的水泥护栏后面。青云甚至能感觉到那扫描波如同冰冷的水流掠过背脊。 几秒钟后，扫描波消失。耳麦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 过了一会儿，技术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后怕：“扫描停止了。脉冲覆盖了整个工业区范围。对方可能已经察觉到有‘异常’存在，但应该无法精确定位，除非…” 他话没说完，异变再生！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突然从工业区外围传来，由远及近！而且是普通的治安警车！ “怎么回事！”青云愕然，“警察怎么来了” 贺平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是普通的片区巡逻警！他们接到匿名报警，说这片废弃厂区有流浪汉聚众吸毒！妈的！是‘窃火者’！他们用这种方式来清场和试探！” 这一手堪称阴险！利用普通警力来驱散可能存在的侦察人员，如果青云他们被发现，要么暴露身份引起普通警方的纠缠，要么就只能被迫撤离。而如果警方一无所获，也足以打草惊蛇，让“窃火者”知道附近有不明势力在活动。 “撤！”贺平安当机立断，“任务中止！所有人，按预定撤离方案，立刻离开工业区！避免与警方接触！” 青云狠狠一拳砸在水泥地上，低声骂了句：“操！” 功亏一篑！不仅没能潜入信号塔，反而被对方摆了一道，暴露了己方的存在（至少是引起了对方的警惕）。 他和洛雨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挫败。 “窃火者”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也更…不择手段。 两人不再犹豫，如同两道影子，沿着来时的路线，迅速而无声地撤离了楼顶，融入身后更加破败和阴暗的厂房阴影之中。 远处，警车的红蓝灯光在废弃的工业区背景下闪烁，显得格外突兀。而那座沉默的信号塔，依旧冰冷地矗立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失败。 撤离过程比预想的还要憋屈。为了避开那些被“窃火者”一个匿名电话就调来的巡逻警车，青云他们不得不像真正的流浪汉一样，在废弃厂房的破洞和地下排水渠里钻来钻去，弄得一身污泥。 回到临时设立在城西边缘一个老旧汽修厂内的指挥点，气氛有些压抑。贺平安脸色铁青，正在和技术宅复盘刚才的能量扫描数据。几名“龙曦”队员默默擦拭着装备上的灰尘。 青云一把扯下头上沾着蜘蛛网的帽子，狠狠摔在满是油污的工作台上：“妈的！被当猴耍了！那帮孙子肯定在塔里捂着嘴笑呢！” 洛雨晴相对冷静，但紧抿的嘴唇也显示出她的不悦。她仔细检查着探测仪里记录下的扫描波数据：“这种规模的主动扫描，消耗肯定不小。他们不惜暴露信号塔的部分功能，也要进行清场，说明塔内要么有极其重要的东西，要么正在进行不能被打扰的关键操作。” “问题是，我们现在连塔门朝哪开都不知道！”青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硬冲肯定不行，那扫描再来一次，我们就是活靶子。潜进去…妈的，通风口估计现在也成了重点看守对象了。” 技术宅推了推眼镜，试图缓和气氛：“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们记录下了扫描波的完整频谱和能量特征，这本身就是宝贵的数据。而且，对方动用警方这招，虽然阴险，但也暴露了他们不愿意在普通社会面前彻底暴露的底线，这或许…可以被我们利用” “怎么利用也打电话报警说信号塔里有人搞传销”青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一直沉默的贺平安开口了，声音沉稳：“技术宅说得有道理。对方有所顾忌，就是我们的机会。这次打草惊蛇，对方肯定会加强戒备，甚至可能提前行动。我们不能再按照常规侦察思路走了。” 他看向青云和洛雨晴：“你们两个，是生面孔，而且…气质比较独特。”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青云的市井气，雨晴的冷冽，组合起来不容易被联想到是‘我们’的人。” 青云眼睛眯了起来：“贺叔，你的意思是” “换个身份，近距离观察。”贺平安走到墙上的工业区地图前，指着信号塔附近的一片区域，“这里，有几个还没完全搬走的小作坊和废品收购站。你们扮成寻找便宜仓库的小老板和跟班，去那边转一转，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地头蛇’嘴里套出点东西。记住，只是观察，绝对不要靠近信号塔一公里范围内，避免再次触发扫描。” “找仓库的小老板”青云摸了摸下巴，看了看自己一身污泥，又看了看洛雨晴，“我这形象倒是没问题，雨晴这气质…像跟班吗我看像来收购我们公司的女霸总。” 洛雨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当跟班。” “行行行，你是老板，我是马仔。”青云从善如流，立刻进入了角色，弓着背，搓着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老板，您看这片破地方，风水多好，价格肯定便宜…” 半个小时后，一辆满是灰尘的破旧皮卡颠簸着驶入了工业区尚未完全废弃的边缘地带。青云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头发故意弄得更乱，叼着根牙签，扮演着一个急于寻找便宜仓库的二手贩子。洛雨晴则换上了一身利落的休闲装，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一副生人勿近的精明模样。 他们走访了几个废品收购站和小加工厂，青云用他那套混迹市井的熟稔话术，跟老板们套着近乎，抱怨着市中心仓库租金太贵，打听这边有没有要转让的地方。 大多数店主都是抱怨生意难做，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直到他们走进一家门面更破、主要收废旧金属的收购站。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眼神精明的瘦小男人，正指挥工人装卸一堆锈蚀的钢筋。 青云递上根烟，开始熟练地套话。老板起初也是敷衍，直到青云“无意”中提到了那座信号塔。 “啧，那破塔，看着就晦气。”老板吐了口烟圈，“以前没啥事，最近邪门得很。” 青云心里一动，脸上不动声色：“哦怎么个邪门法” 老板压低了声音：“晚上有时候能听见那塔那边有动静，不是风声，像是…机器响，但又不像正常的机器。还有啊，前阵子有几个穿得像模像样的人来我这，说要收一种特定的废旧合金，量不大，但要求很奇怪，必须是某种特定型号的老旧信号放大器上拆下来的零件。给的价还挺高。” 特定的废旧合金信号放大器零件青云和洛雨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还有更邪门的呢，”老板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就前两天晚上，我起夜，好像看到塔那边…有光闪了一下，不是灯，是那种…蓝汪汪的光，一闪就没了。” 蓝光这绝不是普通维护会用的光线。 青云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有没有见过陌生车辆和人员。老板想了想，说确实有几辆黑色的车偶尔晚上来，但不停在塔下面，都停在远处那个废仓库后面，人也鬼鬼祟祟的。 线索对上了！ 青云打着哈哈，又跟老板扯了几句闲篇，留下一个假的电话号码，表示有合适的仓库再联系他，然后便和洛雨晴离开了。 回到皮卡上，青云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 “特定的信号放大器零件…蓝光…晚上活动的车辆…”他沉吟道，“他们不是在维护信号塔，他们是在…改造它！” 洛雨晴启动车辆，缓缓驶离：“那个老板说的蓝光，能量特征可能与我们检测到的扫描波有关。他们需要特定零件，说明改造遇到了技术瓶颈或者需要特定材料。” “也就是说，他们的‘信标’还没完全搞定”青云眼睛亮了起来，“我们还有时间！而且，他们需要的东西，可能就在这片工业区的某个角落！” 挫败感被新的发现冲淡。虽然没能直接进入信号塔，但他们从侧面印证了塔内的异常活动，并且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追踪那些被“窃火者”搜寻的特定零件。 如果能找到这些零件的来源，甚至能抢先一步控制或破坏这些关键部件，或许就能拖延甚至阻止“窃火者”的计划！ “回去和技术宅汇合，”洛雨晴调转车头，“把零件的信息告诉他，让他分析可能的来源和用途。” 皮车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扬起的尘土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盲目地闯入，而是带着明确的目标和新的希望。 “窃火者”的网确实缜密，但再密的网，也会有露出线头的地方。而程青云最擅长的，就是找到这些线头，然后，把它彻底扯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