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渡河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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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那两盏幽绿色的“灯笼”如同冥府睁开的双眼，冰冷的注视仿佛能将灵魂冻结。 磅礴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湍急的河水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在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只有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名“冰斧”队员牙齿打颤，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握着木仓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仅仅是隔着河岸被凝视，就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天敌般的战栗从脊椎骨窜遍全身。 山魈喉咙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悸，低吼道：“保持警惕！不要被吓住！所有人，检查装备，寻找渡河点，快！不想死在这里就动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也在极力抵抗那恐怖的威压。 苏晚晚强迫自己从那恐怖的凝视中移开目光，大脑飞速分析。硬闯这条遍布未知危险的暗河无异于自杀，对岸的巨兽显然也不是善茬。 必须找到其他方法，一条生路，或者……一线生机。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锐利而仔细地扫过河岸两侧。 左侧是近乎垂直的、湿滑且布满腐蚀孔洞的岩壁，直接延伸入漆黑如墨的河水，根本无处落脚。 右侧，则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布满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苔藓和形态怪异、枝干扭曲如同挣扎手臂的矮树的河滩，这片河滩向着远处的黑暗延伸，看不到尽头。 “往右边探索！注意脚下淤泥和水中的动静！保持分散队形！”苏晚晚当机立断，声音冷静得仿佛能冻结空气。 她率先沿着湿滑的河滩向右侧移动，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脚底传来的粘腻感和偶尔踩碎贝壳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都显得格外刺耳。 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既要提防脚下松软的泥土中可能突然钻出的蚀骨蛞蝓，又要警惕浑浊河水中那些若隐若现、游弋的黑影，更不敢有丝毫放松对岸那两道如同死神注视般的幽绿目光的监视。 空气中那股混合了河水腥气、腐烂植物和未知巨兽带来的淡淡硫磺味的诡异气息，不断刺激着他们的鼻腔，提醒着他们身处何等险境。 头盔上的灯光在浓稠的黑暗中划出有限的光柱，光柱边缘不断扭曲，仿佛黑暗本身是具有生命的活物，正在试图吞噬这些闯入者。 一名队员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半埋在淤泥里的、看似石头的物体，那“石头”竟然猛地张开，露出里面一圈圈锋利的牙齿，吓了他一跳，连忙后退，那东西又迅速闭合，伪装回石头模样，沉入泥中。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似乎都充满了致命的陷阱。 前行了约百米，河滩尽头出现了一个向内侧凹陷的小型湾口，水流在这里相对平缓了一些。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湾口靠近岩壁的水面上，竟然歪歪扭扭地横亘着数根巨大的、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远古文明遗留的黑色石梁！ 这些石梁材质非金非石，表面粗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腐蚀孔洞和滑腻得反光的深绿色苔藓，看起来古老而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塌。 它们大部分都隐没在漆黑的河水之下，只有少数几处节点勉强露出水面，彼此交错、搭靠，竟然鬼使神差地构成了一条通往对岸的、断断续续、充满不确定性的“天然桥梁”！ “有路！”一名年轻队员忍不住惊喜地低呼出声，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但苏晚晚和山魈等人经验丰富，脸色反而更加凝重。 这“桥”看起来极不可靠，谁也不知道那些没入水下的部分是否结实，能否承受住人体的重量。而且，这条“桥”完全暴露在空旷的水面上，没有任何遮挡，就像是一条摆在砧板上的鱼，对岸那双眼睛的主人，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去吗 这更像是一个陷阱，或者说，一场考验。 “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我们目前看到的唯一希望。” 苏晚晚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水汽和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做出决断，“山魈，你带两名身手最敏捷的队员，卸下不必要的沉重装备，先行试探！注意每一步的承重和石梁的稳定性，一旦有异动，立刻退回！其他人，占据有利位置，火力掩护！重点警戒水下和对岸，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易开火，避免激怒那个东西！” “明白！”山魈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了两名以灵巧和平衡性着称的队员。 三人迅速卸下了背包、多余的弹匣等物品，只携带了必要的武器和几块宝贵的“净化之石”。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根露出水面的、最粗壮的黑色石梁。 脚底传来的触感冰冷而湿滑，苔藓在靴子下发出细微的挤压声。 石梁在水流持续的冲刷下，发出细微的、令人不安的“嘎吱”声，仿佛在抗议着这些不速之客的重量。 山魈将身体重心放低，几乎半趴伏在石梁上，用手掌感受着石梁的震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雷区，先用前脚掌试探，确认稳固后，才缓缓将全身重量移过去。 另外两名队员紧随其后，模仿着他的动作，三人如同在走钢丝的杂技演员，缓慢而惊险地向前移动。 河水在脚下不到一尺的地方汹涌流过，偶尔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对岸那两道幽绿的光芒，如同凝固了一般，依旧悬停在原来的位置，但那冰冷的注视感，却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锁定着移动中的三人，带给他们巨大的心理压力。 苏晚晚和剩余的人紧张地注视着他们，以及河对岸那两道始终未曾移动的幽绿光芒。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以及河水永无止境的哗哗声。 就在山魈三人即将抵达第一段石梁的尽头，准备发力跃向两米开外的第二根更为纤细的石梁时——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响打破沉寂！就在山魈身旁不远的水面下，一道庞大的、布满暗沉鳞片的黑影猛地破水而出！ 一张布满了层层叠叠、如同绞肉机般利齿的巨口，带着腥臭的水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刚刚起身准备跳跃的山魈拦腰咬去！ 那是一条体型堪比小型越野车的怪鱼！它潜伏在浑浊的水下多时，完美的伪装让它与黑暗的河底融为一体，直到这最佳的狩猎时机才暴起发难！ “小心！水下！”岸上的队员惊骇欲绝，嘶声提醒，手中的武器下意识地喷吐出火舌！ “哒哒哒！砰！砰！” 但怪鱼的鳞甲似乎极其坚硬，子弹打在上面爆出火星，却难以穿透！它的巨口已然临身！ 千钧一发之际，山魈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素养和身体素质。 他竟不闪不避，反而借助石梁的晃动，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同时双腿发力，在间不容发之际，一个险之又险的后空翻，堪堪避过了那足以将他拦腰咬断的巨口！ 怪鱼一口咬空，上下颚猛烈撞击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铿！”一声巨响，如同金属交击！它那巨大的头颅因为惯性，重重地撞在山魈刚才立足的石梁上！ “轰隆！” 石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震动、摇晃，大块大块的碎石和苔藓簌簌落下，坠入河中！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山魈！”苏晚晚心提到了嗓子眼。 山魈在空中调整姿态，落在后面一根稍矮的石梁上，溅起大片水花。 他来不及喘息，反手就从战术背包侧袋掏出一块“净化之石”，看准怪鱼因为撞击而短暂僵直的瞬间，用尽全力砸向了它那灯泡般的巨大眼珠！ “噗嗤！” 净化之石精准地命中目标，在怪鱼的眼眶上碎裂开来，幽蓝色的液体瞬间蔓延！ “嘶嘎——！！！” 怪鱼发出了与它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极其尖锐痛苦的嘶鸣！ 被幽蓝色液体沾染的眼球和周围的血肉，如同被投入浓酸的冰块，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冒起白烟！ 剧痛让它彻底疯狂，庞大的身躯在水中剧烈翻滚、拍打，激起滔天巨浪，将附近的石梁都冲击得摇摇欲坠！ 山魈和另外两名队员死死抓住身下的石梁，才没被甩入河中。 就在这时，对岸那两道一直冷眼旁观的幽绿光芒，终于动了！ 它们猛地升高，仿佛那个庞大的存在站起了身！ 一股更加恐怖、带着暴怒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紧接着，一道粗壮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暗绿色触手，如同跨越空间的巨蟒，从对岸的黑暗中猛地抽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是抽向山魈等人，而是径直抽向那条正在疯狂挣扎的怪鱼！ “嘭！！！” 一声闷响，血肉横飞！ 那体型庞大的怪鱼，竟然被这条恐怖的触手直接拦腰抽断！两截残躯在空中飞舞，洒下漫天血雨，然后重重落入河中，迅速被其他潜藏的黑影分食殆尽！ 整个河面瞬间被染红，浓烈的血腥味盖过了之前的腥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霸道绝伦的一击惊呆了！ 那触手缓缓收回对岸的黑暗中，幽绿的光芒冷漠地扫过河面上瑟瑟发抖的众人，仿佛在宣示着绝对的统治权，以及……对打扰其安宁的不悦。 渡河，已然从艰难的挑战，演变成了一场需要付出难以想象代价的、真正的死亡考验。 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