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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极淡的、类似春日初雪融化的清甜气息。相玥站在门口，银灰色的短发在顶灯下泛着冷光，黑色军装与这方寸间的柔和格格不入。她看着裴夜的侧影，他正背对着她，专注地整理着器械台上的药剂，玻璃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军”裴夜闻声转过身，手中还拿着一支未封口的镇定剂。他穿着浅蓝色的医官制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在看清来人后，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尘，“您怎么来了” 相玥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小臂上。那里，在数日前的一次近身格斗训练中，被厉沉的战术匕首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此刻，伤口早已结痂，但在她看来，这道微不足道的伤痕，是自己状态松懈的证明。 “有伤。”她言简意赅，将手臂伸了过去。 裴夜的视线在她手臂上停留了一秒，随即了然。他放下药剂，转身去拿消毒棉和绷带，动作不疾不徐。“只是皮外伤，将军，您的自愈能力很强，其实没必要……” “处理它。”相玥打断他，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裴夜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他走近一步，身上那股雪绒花的信息素便清晰了几分，带着安抚人心的暖意。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用温热的湿巾，极其轻柔地擦拭她伤口周围的皮肤。 他的指尖温热，触感柔软，与冰冷的消毒棉形成鲜明对比。相玥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在战场上，她习惯的是粗粝的绷带、灼痛的消炎药水和战友粗犷的包扎手法。这种细致入微的触碰，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无措。 “疼吗”裴夜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消毒棉，蘸上药水，轻轻按在她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伤，是软弱。”相玥的声音比平时更冷硬几分，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裴夜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为她包扎，一层又一层，将那道小小的伤口裹得严严实实。“可您也是血肉之躯，”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会流血，会疲惫，也会疼。” 雪绒花的信息素悄然弥漫，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试图穿透她冰冷的外壳。相玥没有动，任由那股暖意将自己包裹。她能感觉到，那股信息素里没有侵略性，只有纯粹的、想要抚慰她的意愿。这让她想起了战死的妹妹，那个总是用软软的手掌贴着她脸颊的小omega。 “试婚协议只有三个月。”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像是急于划清界限。 裴夜终于包扎完毕，他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然后才慢慢抬起眼，目光深深地望着她。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温柔、怜惜，还有一丝她不愿深究的眷恋。 “足够了。”他轻声说，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她手背的绷带，那触感像电流一样，让相玥猛地抽回了手。 她转身就走，没有再看裴夜一眼。黑色的军装背影在医疗室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孤绝而疏离。 接下来的日子，相玥刻意避开了医疗室。她将自己埋在堆积如山的战报和星图之中，试图用冰冷的数据和复杂的战术推演，驱散脑海中那抹挥之不去的雪绒花香。 然而，裴夜却总能以各种“合理”的理由出现在她面前。 有时是送来一份“例行体检报告”，有时是“顺路”经过她的办公室，带来一杯据说能“缓解精神力疲劳”的草药茶。那杯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雪绒花的气息如出一辙。相玥将茶放在一旁，直到它彻底变凉，也没有碰过一口。 一次，她在模拟训练舱进行高强度的机甲操作训练，试图通过极限压榨体力来保持精神的绝对清醒。当她从机甲中走出时，浑身被汗水浸透，精神力也因过度使用而隐隐作痛。 裴夜就站在训练舱外，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瓶电解质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东西递给她。 相玥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和不悦。 “训练要适度，将军。”裴夜的声音很温和，“您的身体不是机器，它需要休息。” 相玥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没有理他，径直走向更衣室。 身后，裴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相玥，试着对自己温柔一点。” 那声轻唤让她脚步一顿。很少有人会叫她的名字，所有人都只叫她“将军”。从裴夜口中念出，她的名字仿佛也沾染上了雪绒花的温度，变得柔软起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三个月的期限很快到了。相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冰冷的措辞写下了对裴夜的评估报告。 “试婚对象裴夜，omega，信息素为雪绒花，性格温柔，医术精湛，但过于感性，共情能力过强，易受情绪干扰。不适合战场，不适合成为指挥官伴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