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御前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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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门外的空地上，乌泱泱站了一片的秀女，一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蔓萝站在正白旗的队伍里，感觉自己的腿都快站麻了。这初选通过后的等待，比刚才在里面被嬷嬷们检阅还要难熬。太阳渐渐升高，晒得人有点发晕，她偷偷挪了挪脚，心里把那破系统骂了一百遍。 要不是为了赚那点破能量，谁乐意在这儿当站桩啊！ 周围的秀女们也是心思各异。有的紧张得小脸煞白，手指死死绞着帕子；有的则努力昂首挺胸，试图展现出最好的仪态；还有几个家世好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势在必得的倨傲。 蔓萝正琢磨着待会儿回去能不能让春喜弄碗冰镇酸梅汤喝喝，忽然，队伍最前面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像是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紧接着，守在旁边的太监和嬷嬷们腰板瞬间挺得更直了，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无比肃穆恭敬。 一个压得极低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像风一样迅速在秀女中间传开：“皇上来了！” “真的皇上来了” “天啊，在哪儿呢” “嘘！别抬头！低头！” 队伍里响起一片极力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几乎所有秀女都下意识地猛低下头，有的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蔓萝的心也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 康熙大boss这就来了出厂这么早吗 她赶紧也跟着低下头，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往上瞟，好奇心都快爆棚了好吗！这可是活的康熙帝！教科书上的人物！长得是圆是扁总得看看吧 只听一阵沉稳而并不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低垂的视线，她看到几双做工极其考究的明黄色靴子和一众官员的皂靴从前方不远处的廊下走过。 那身影并没有停留，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巡视一圈。 完蛋！boss要走了！蔓萝心里一急。这要是错过了，下次近距离接触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她的能量条可等不起！ 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能量不足，即将抽取生命能量……】 拼了！ 电光火石间，蔓萝也顾不上什么不得直视天颜的规矩了。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急切地追随着那个被簇拥着的、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高大身影。 就在那一刹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个原本正要转身离开的身影顿住了脚步，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倏地扫了过来，精准地捕捉到了那道胆敢直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蔓萝只觉得呼吸一窒。 那眼神太有压迫感了！深邃、沉静，却又带着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这就是帝王之威吗 她心里慌得一批，但脸上却硬是绷住了，不仅没像其他秀女那样吓得立刻缩回去，反而因为刚才那一下抬头太猛，几缕碎发从鬓边滑落，贴在了她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边。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因为惊讶和一点点被抓包的心虚而睁得圆圆的，阳光落在里面，像是洒了一把碎星子。 她看到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跟在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梁九功见状，眉头一皱，立刻上前半步，尖细的嗓音带着呵斥：“大胆！哪旗的秀女，竟敢……” “嗯。”康熙却微微一抬手，打断了梁九功的话。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蔓萝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却并没有怒意。 他缓步走了过来，停在了正白旗的队伍前方。所有的秀女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 周围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旗幡的声音。 蔓萝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赶紧又低下头，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完了完了，冲动了！会不会直接被拉出去砍了 “抬起头来。”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仪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蔓萝愣了一秒，才意识到皇帝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抬起了头，但视线依旧恭敬地垂着，不敢再直视天颜。 “你是哪家的”康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来了来了！终极面试第一问！家世！她的死穴！ 蔓萝心里泪流满面，但声音却竭力保持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的坦荡：“回皇上话，奴婢董鄂氏，家父是礼部主事董鄂德明。” 果然，她话音一落，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有几个站得近的秀女，甚至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轻蔑。 礼部主事，正五品，在这堆勋贵重臣之女里面，简直是矮子里的矮子。 康熙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就在蔓萝以为他下一句就要说撂牌子的时候，他却忽然又开口了，语气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味：“董鄂德明，朕有些印象，你倒是胆色不小。” 梁九功在一旁赔着笑小心补充：“皇上，方才初选，董鄂秀女的规矩仪态都是极好的，嬷嬷们评了甲等呢。”他倒是会卖好，这话既回答了皇帝可能的疑问，又悄没声地帮蔓萝垫了句话。 康熙闻言，目光在蔓萝身上又转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哦看来是家教甚严，方才，为何抬头” 致命问题来了！ 蔓萝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总不能说老板我想蹭你点能量吧 她脑子飞快转动，系统兑换的那点《女则》精要瞬间被抛到脑后。赌一把！就赌这位千古一帝吃不吃真诚这一套！ 她再次微微抬起头，目光清冽，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无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声音清晰而柔和地开口： “回皇上，奴婢只是听闻天子威仪，乃天命所归，心中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天颜，如见日月之辉，一时忘形，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她顿了顿，声音更坚定了几分，仿佛注入了所有的勇气和期盼：“家父虽官职微末，然臣女心向天家，一片赤诚。愿以萤火微光，竭尽所能，照亮君侧方寸之地，以报天恩。” 说完，她便恭敬地垂下头，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手心早已湿漉漉一片。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番大胆又别致的说辞惊到了。这董鄂氏，胆子也太大了！这话听着恭敬，可细品之下，哪有秀女敢这么跟皇上说话的还萤火之光这意思是还想照亮君侧 有几个秀女已经忍不住偷偷交换眼色，带着嘲讽，等着看她怎么被治罪。 梁九功也捏了一把汗，小心地觑着康熙的脸色。 康熙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目、却又语出惊人的少女。她的话，和他听惯了的奉承谄媚完全不同，带着点生涩的直白，却又奇异地不那么令人讨厌。 “萤火之光，亦敢与日月争辉”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像是随口一问。 蔓萝心里一紧，赶紧找补：“奴婢不敢！日月之辉，普照万物，萤火之光，不过尽其本分，于黑暗中闪烁微芒，岂敢与日月相较只是心之所向，虽微芒亦往矣。”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蔓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康熙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在所有人心头荡开涟漪。 “心之所向，虽微芒亦往。”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目光在蔓萝低垂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那里因为紧张而绷出优美的线条。 “倒是有些意思。”他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然后便转身，带着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没有再回头。 直到那明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所有人才仿佛被解除了定身术一般，长长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嫉妒的、难以置信的，齐刷刷地射向了依旧站在原地、看起来有点懵的董鄂蔓萝。 梁九功在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飞快地扫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惊讶，然后便快步跟上了皇帝的队伍。 刚才那个负责记录、差点给蔓萝评了丙中的笔帖式，此刻额头冒汗，赶紧翻出册子，手忙脚乱地找到了董鄂氏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最终拿起笔，在评级那一栏，小心翼翼地将丙上圈了起来，在旁边细细地注了一行小字：“御前答话，仪态从容，语出机敏，暂留。” 蔓萝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里没回过神来。 这就…结束了 康熙老板好像没生气还说了句有点意思 这算是好感度+1 【叮！检测到宿主近距离接触真龙天子，并成功引动其好奇、探究情绪，获取天威值：+50！】 【当前天威值：57.16/。】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以及那前所未有、堪称巨款的50点天威值进账，终于把蔓萝砸醒了。 五十点！整整五十点！够买十瓶风油精了！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刚才的紧张和后怕。她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值了！太值了！这一波险棋，走得简直太对了！ 果然，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康熙老板大方！比那个抠抠搜搜只会+0.01的系统大方多了！ 她努力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继续保持一副受宠若惊、心有余悸的乖巧模样，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怎么也藏不住里面的小得意和兴奋。 周围秀女们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刚才那个出声嘲讽蔓萝穷酸的秀女，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蔓萝才懒得理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五十点！五十点！我能兑换点啥好吃的庆祝一下哦不对，得省着点花，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充电呢！ 引路的太监再次过来，声音似乎都比刚才客气了些：“各位小主，请随奴才来。” 蔓萝混在队伍里，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虽然前途依旧未卜，但至少，她这个来自现代的萤火虫，终于成功地、在康熙大帝这位太阳面前，闪了一下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 第一面，印象分应该还不错 嘿嘿！紫禁城副本，她董鄂蔓萝，正式入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