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君心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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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萝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系统猩红的警告提示，一会儿是康熙震怒的脸，一会儿又是前线将士饿得面黄肌瘦的模样。她在梦魇中挣扎，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直到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握住，那令人心安的温度才将她从混沌中缓缓拉了出来。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康熙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他就坐在床边，保持着握着她手的姿势，不知道这样守了多久。 “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疲惫，但握住她的手却紧了几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蔓萝想摇摇头，却觉得脑袋沉得像灌了铅，只能虚弱地眨眨眼：“臣妾好多了，就是没力气。”她看着康熙憔悴的模样，心里一阵发酸，“皇上，您一直守着朝政……” “朝政有大臣们看着，天塌不下来！”康熙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但眼神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给朕好好养着！” 这时，张太医端着刚煎好的药，小心翼翼地走近：“皇上，娘娘，该用药了。” 康熙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亲自舀起一勺，递到蔓萝唇边：“来，把药喝了。” 那药汁黑乎乎的，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苦涩气味。蔓萝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小脸皱成一团。以前喝药，她还能偷偷让春喜备点蜜饯甜甜嘴，可现在康熙亲自盯着。 “乖，喝了病才能好。”康熙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是在哄不肯吃药的孩子。 蔓萝看着他眼底不容拒绝的坚持，只好认命地张开嘴，将那勺苦得让人头皮发麻的药汁咽了下去。强烈的苦涩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康熙立刻放下药碗，轻轻拍着她的背，眉头拧得死紧，转头就对张太医斥道：“这药怎么回事如此苦涩，娘娘怎么咽得下去太医院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张太医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下了：“皇上息怒！此乃固本培元之方，药性使然，臣、臣等已尽力调整。” “尽力朕看你们是束手无策！”康熙积压了一夜的怒火和担忧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雷霆之威，“昨日还说只是体虚，今日就变成心血耗竭，药石难医！你们太医院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吗连贵妃因何病重都诊不明白！朕养着你们何用” 这一通怒火吓得殿内所有宫人齐刷刷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张太医更是面如土色，伏在地上连连磕头：“臣等无能！臣等万死！” 蔓萝看着康熙因为自己而大发雷霆，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细弱：“皇上，别怪太医们，是臣妾自己，自己不争气。” 康熙回过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带着恳求的眼神，胸口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后怕。他挥挥手，让瑟瑟发抖的太医和宫人们都退下。 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康熙重新坐回床边，目光沉沉地落在蔓萝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和痛心。他想起她献上马铃薯除虫法后的小病，想起她提出奇兵之策后的偶感风寒，想起她绘制漕运新策图纸时的熬夜，还有这次，那来历不明却详尽至极的红薯秘图刚一献上，她就吐血昏迷。 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他心惊胆战的事实。 他的蔓萝，每次为他分忧，献上那些看似灵光一现、实则惊世骇俗的计策后，总会伴随着一场或大或小的病！这根本不是巧合！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格外低沉有力：“蔓萝，你告诉朕，你这次病得如此凶险，是不是因为绘制那红薯图纸，耗神太过是不是像以前每一次一样，为了帮朕，你都在拼命压榨自己的心神精力”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直直看进她的心底。 蔓萝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老板太聪明了，这就开始联想了！她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支支吾吾地想辩解：“没有的事，皇上您想多了，臣妾就是，就是前阵子没休息好，累着了。” “你还想骗朕”康熙猛地打断她，眼底是翻涌的惊怒和未散的后怕，“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呢朕不是瞎子！每次你灵光一现之后，必定会病上一场！这次更是直接吐血昏迷！你还敢说不是”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蔓萝心虚闪躲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俯身逼近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命令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强势： “董鄂蔓萝，你给朕听好了！从今往后，凡此等耗心劳神之事，你一概不许再碰！什么图纸，什么政事，都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操心的！你给朕老老实实待在永和宫，安心静养，把身子给朕养得白白胖胖的！听到没有” 蔓萝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顿命令砸懵了。她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那不容错辨的恐慌和坚决，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是皇帝，习惯了掌控一切，却无法掌控她的病因，这种无力感让他恐惧，让他只能用这种霸道的方式，来禁锢她，保护她。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抖，最终，所有的心思都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和顺从。 “臣妾，遵旨。”她虚弱地应道，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得到她的保证，康熙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些，但他依旧不放心地盯着她，仿佛要将这道命令刻进她的骨子里。 蔓萝乖巧地任由他握着的手，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可是前线缺粮，灾民待哺，那些沉重的压力依旧压在他的肩上。她明明有能力帮上一点忙，却因为这可恶的代价和他霸道的保护，只能袖手旁观。 这种无力感，让她刚刚苏醒过来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她悄悄抬起眼帘，看着康熙依旧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未散的忧色，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红薯试种能够顺利，希望这天下，能少些让他烦忧的事情吧。 至于那道禁令，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系统也休眠了，想用也没得用了。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康熙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悄悄地将那份隐忧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