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药铺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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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镇，百草药铺。 清晨时分，天色微微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杨恒感到陌生，这不是他的居所，城中村里见不到阳光的握手楼。 这是一个大通铺，空间很大。 有七八人正在熟睡，再住上四五人都绰绰有余。 但住宿条件却异常糟糕。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霉味，墙皮像是干裂的皮肤般脱落，露出褐色的泥土。 身下是冰凉坚硬的木板，铺着一层不足厘米厚的草席，不仅无法提供保暖，睡在上面还有些咯人。 被子不知用何物制成，硬的像铁块，如同一块大冰坨子，保暖效果聊胜于无，盖在身上仅是增加些许心里安慰。 墙角，蛛网密布，显然是缺乏打扫。 看到这一幕，杨恒一脸懵逼，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突然，脑海一阵剧痛，像是有一根铁锥强行插入头颅，他脸色霎时惨淡下来，嘴角没有一丝血色，面目狰狞，宛如来自无间地狱的恶鬼，极其骇人。 口中不时发出一声声凄厉惨叫，动静极大，屋子里熟睡的其他人一个个被惊醒，猛地翻身而起，四下张望，找寻声音来源。 当发现是二愣子杨恒闹出的动静，一个个怒不可遏，眼中满是怒火，恨不得狠狠收拾杨恒一顿。 小时候杨恒突发高烧，医治不及时，留下了后遗症，反应比正常人慢半拍，常常做些惹人耻笑的事，渐渐地大家称呼他为二愣子。 加入药铺做学徒不久，就被人发现这一异常，一天时间不到，消息传遍整个药铺，于是，学徒们都叫他二愣子，脏活累活全交给他干，时不时还殴打凄厉。 日复一日，加入药铺不到半年时间，杨恒因伤病累倒，昨夜一命呜呼，这才使得他穿越过来。 理清脑海中杂乱的记忆，杨恒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简直是天崩开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他穿越了！ 而且是魂穿。 不知何德何能他一个苦逼的打工仔，有幸成为穿越者大军中的一员。 莫不是祖宗保佑 毕竟，前不久他刚回家祭过祖。 稍稍叹息一番，继续翻阅脑海中的记忆，发现此身父母已经双亡。 此身母亲在生下他不久，感染风寒去世，父亲是一名秀才，屡屡考试不中，将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底耗费一空，为了父子俩生计早想，在乡间开设私塾，靠束修艰难度日。 杨恒满十五岁之际，杨父不幸身患重病，自知命不久矣，托人为杨恒在百草药铺谋了个生计，这样他也能放心去了。 杨恒加入药铺才过了三日，杨父驾鹤西去。 那时，杨恒的反射弧比常人慢半拍，不知道如何表达情感。 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他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天性冷漠，这使得他在药铺里风评不佳，被众人孤立。 不多时，众人发现了他的异常，说话做事比常人慢半拍，与他一起干活的人常常苦不堪言，性子好的人不与他计较，性子暴躁的人对他拳脚相加。 当面瞧见这一幕，药铺的师傅们会大声呵斥打人者，打伤了谁干活，你掏钱给他治伤 至于暗地里的殴打，他们不会过问，他们只关心活干好了没。 说是学徒，其实就是杂工，进入药铺前，需要签一份学徒状，上面写明：学徒期间，生死概不负责。 学徒有三年锻炼期，磨练心性，表现优异者，有机会提前被师傅们收为弟子，传授药理，将来成为一名乡下土郎中，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实际情况却是，别说三年，即使熬过三年学徒期，被师傅收为弟子的，也是十中无一。 这就像公司里，领导画的饼，又大又圆，听听就行，别当真。 学徒平日里主要工作就是打扫卫生，搬挪药材，外出送药等等。 学徒之间也分三六九等。 师傅身边服侍的学徒地位最高，负责打扫师傅房间卫生，整理内务，表现的好，时不时赏些钱粮，看上眼的话说不定收为弟子，那地位就大大不一样了。 外出送药的学徒地位是第二等，顾客高兴，有时也会给些赏钱，当然，这活计一般学徒就不用想了，与师傅们关系近的学徒才有这机会。 第三等学徒，搬挪药材，这活稍稍有点辛苦，纯纯体力活，但与第四等学徒比起来，可就舒服多了。 第四等学徒，打扫卫生，这可不是我们平常扫扫地之类的事，比起学校大扫除还要辛苦的多。 第四等学徒的工作是清理厕所，每天天还灰蒙蒙亮的时候，拿起铁锹、粪斗，推着单轮小推车，冲到厕所开始干活。 这个活计四人一组，人员半月轮换一次，杨恒干这活已经有五个月，却一直没有轮换。 进来的第一个月，他的工作是搬挪药材，一次搬挪过程中，不小心把一味不值什么钱的药材踩碎，却被当值师傅抓住辫子，小题大做进行一番严惩，惩罚他清理厕所一年，不得轮换。 真实原因却是，发工钱那日，杨恒没有孝敬他，而其他学徒好像跟商量好似的，齐齐孝敬了他。 药铺学徒每月有二十文铜钱，拿出三五文孝敬师傅，钱虽不多，却是个心意，就他一人没有孝敬，自然而然被记上了。 可那时他反应迟钝，哪懂什么人情世故，又在学徒群体中遭到孤立，消息不通，这才惹怒了这位小心眼的章师傅，其一抓到杨恒的小辫子就狠狠惩罚。 药铺其他师傅知道此事后，并未出声，他们可不会为了一名学徒，去驳与他们同等身份章师傅的面子。 药铺学徒地位低下，一个举动不对，就会遭到师傅们的辱骂殴打，有时还会被其他老学徒欺负。 但即便这样，还是有许多人家争先恐后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药铺，期望自己的孩子成为药铺学徒。 现实原因是，近些年来世道混乱，天灾频发，旱灾、洪涝、蝗虫接踵而至，粮食歉收，普通人家很难养活一个孩子。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可不是笑言。 药铺里工作虽辛苦，动则呵斥挨打，但管吃管住，不用担心生存问题，运气好的话，学几手医术，做个土郎中，谋生不成问题，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故贫穷家庭及普通人家的父母，纷纷将自家孩子送往药铺，希冀其成为一名药铺学徒。 药铺学徒在药铺里是任人随意呵斥的存在，但出了药铺，在青阳镇那也是有些地位的。 这年头开药铺的都是些世家豪门，势力、实力非同一般。 拥有强大的武力抵御风险，否则这药铺也开不下去。 不说强人，单单遇到一些混混捣乱，扰了药铺清静，生意便很难维持。 武力，强大的武力，才是百草药铺在这混乱世道立足的根本。 药铺学徒代表药铺的脸面，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杨父教书多年，在青阳镇有些人脉，托关系将杨恒送进百草药铺成为一名学徒，正是知晓药铺实力，才这般为之。 学徒虽说工作繁重，但衣食无忧，安全，打骂有之，但死人的情况还是极少发生。 毕竟，药铺素有救死扶伤的宗旨，明面上需要考虑自己的名声。 原主杨恒的死，一是他脑子有点不正常，反应迟钝，不懂得如何反抗，久而久之助长了欺凌者的嚣张气焰。二是他父亲去世，无亲戚朋友，无人帮他做主，死了没人在意。 处境堪忧啊。 知晓自己面临的危险境地，同伴欺凌，又处在一个法治崩溃的乱世，处处是危险，杨恒暗暗叹息，眉头紧锁。 好在他穿越而来，也不是没有依仗。 经常穿越的朋友都知道，穿越者必备金手指，或是系统，或是面板，或者是戒指，玉佩等等。 他的金手指是一枚透明状的珠子，名叫洗髓珠，上面布满神秘花纹，散发出一种古老气息。 位于肚脐处，略一存想，便能感知其存在。 洗髓珠，顾名思义拥有洗髓伐骨，改易体质的效用。 它能从日常进食中汲取能量，缓缓积蓄，待珠子能量积满，便会释放出一种奇异能量，改善人体体魄，洗髓、换骨，增强宿主天赋。 有洗髓珠帮助，杨恒坚信今后自己必有一番作为，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不过…… 现如今自己身份低微，无自保之力，暂且猥琐发育，过往恩怨先记在心里，往后慢慢清算。 但不等他继续畅享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股恶风骤然从背后袭来。 余光一瞥，只见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呼呼作响，狠狠朝他右脸颊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