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刀尖染血那晚，我听见泉底在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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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距离她雪白的颈项，不足半寸。 森然的刀气割得她肌肤泛起细密的刺痛，可苏菱安的眼神却无半分惧意，反而带着一丝悲悯的笑意。 她的指尖轻柔地，甚至可以说是眷恋地，抚上了那颤鸣不止的刀身。 冰冷的触感传来，却仿佛带着叶寒舟滚烫的心跳。 “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钻入他混乱的识海，“是你这把刀……早就不听你的话了。” 话音未落，那柄名为“斩命”的凶刃之上，原本死寂的血色纹路陡然亮起，宛如被注入了生命，沿着刀身疯狂游走！ 叶寒舟瞳孔猛缩，他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刀身反噬而来，不是攻击他，而是在强行镇压他体内那只几欲破体而出的血眼蛊王！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握刀的手臂青筋暴起，如盘虬的恶蟒。 蛊王不甘被缚，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的痛苦比之先前凌迟千百倍。 就在这时，刀身血纹最亮处，竟缓缓渗出一滴殷红如宝石的血珠。 那血珠并未滴落，而是悬浮于刀锋之上，散发着与苏菱安灵泉深处血纹莲同源的气息。 窗外檐角，老蛊婆那双浑浊的老眼骤然迸发出骇人的精光，枯瘦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嘴里喃喃自语，几近失声：“命刃泣血，以血为媒……是了，是了！叶家那被尘封了千年的传说……共命之契！” 房内，苏菱安眸光一凝，伸出掌心。 那滴血珠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轻飘飘地脱离刀身，落入她白皙的掌中，温热的触感瞬间化为一道烙印，直烫入灵魂深处。 她没有片刻迟疑，心念一动，将这滴蕴含着斩命刀与叶家血脉本源的精血，沉入了自己识海中的灵泉之内。 灵泉世界的虚影门庭剧烈震动，仿佛要崩塌开来。 泉水翻涌，血纹莲疯狂摇曳，泉底那原本模糊的古字被这滴血彻底点亮，焕发出金色的光芒，一行崭新的字迹，如刀刻斧凿般烙印其上—— 魂契一成，命刃归心。 几乎在同一时刻，现实世界里，叶寒舟手中的斩命刀发出一声震彻心魄的龙吟！ 刀身上的血纹光芒大盛，化作无数道血色丝线，竟强行钻入叶寒舟握刀的手腕，沿着他的经脉逆流而上，直扑那躁动不安的蛊王！ 这柄饮血无数的凶刃，此刻竟成了最牢固的囚笼，将那不可一世的蛊王死死锁在了他的心脉方寸之间！ 蛊王发出了无声的尖啸，那是源自神魂层面的愤怒与恐惧。 它能感觉到，一股至纯至净、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血脉之力，通过这把刀，与它的宿主建立了某种它无法理解、更无法摧毁的联系。 这个女人，她不仅是它渴望的“至爱之血”，更成了驾驭这柄“命刃”的新主！ “噗——”叶寒舟猛地喷出一口紫黑色的淤血，身体一软，眼看就要栽倒。 苏菱安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高大的身躯沉重地压在她纤弱的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带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复杂气息。 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将那块浸透了灵泉水的布巾，更紧地按在他的额头。 清凉的气息顺着眉心祖窍渗入，安抚着他被蛊虫搅得天翻地覆的识海。 一镇一抚，双管齐下。 斩命刀的霸道禁锢，加上灵泉水的温润滋养，叶寒舟体内狂暴的气息终于缓缓平息。 他身上那些狰狞的紫色筋络渐渐隐去，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紧闭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狂乱与嗜血已经褪去，但剩下的，并非清明，也非感激。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震惊、迷茫、以及一丝……深不见底的忌惮与疏离。 他的视线越过她关切的脸庞，落在她依旧扶着他的手上，又缓缓移到那柄斜插在地板上、刀身血光未散的斩命刀上。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定格在苏菱安的脸上。 他能感觉到，那根无形的丝线，那道源自灵魂的锁链，已经不是错觉。 它真实存在，一端连着他暴虐的蛊，一端连着她深不可测的灵魂。 而那柄与他性命交修的斩命刀，如今更像是一个忠诚的守卫，守的却是她设下的规矩。 他得救了。 可他，也彻底被困住了。 这个女人，用一种他无法抗拒的方式，在他最脆弱、最不堪的时候，长驱直入，掌控了他最后的底牌，在他引以为傲的孤绝世界上，打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 这份救赎，代价是他无法承受的失控。 叶寒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苏菱安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披着少女外衣的深渊。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从她的搀扶中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一眼，隔绝了所有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无法言说的警惕。 仿佛他们之间，并非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与共的拯救，而是一场无声的、以他惨败告终的博弈。 他闭上眼，彻底昏了过去，唯有那决绝而疏远的神情，深深烙在了苏菱安的心底，比窗外的朔夜寒风，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