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说别看我，我偏要把你刻进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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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灵泉的震荡，仿佛与她的心跳同频。 苏菱安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她依循着老蛊婆玉简中所授的古法，在泉眼旁最精纯的灵雾汇聚之处，以三块青石搭起了一座简陋无比的丹炉。 没有鼎盖，没有火门，简陋得仿佛儿戏。 但当她并指如刀，在心口一划，逼出三滴殷红如血钻的心头精血时，一切都变了。 精血滴落，炉底的青石竟无火自燃，升腾起一簇幽蓝色的火焰。 她忍着心神的剧痛，又将那片从灵泉中采摘的血纹莲花瓣，以及七根她悄悄收起的叶寒舟的落发，一并投入炉中。 火焰冲天而起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一晃。 苏菱安脚下的土地竟自行隆起，灵气与尘土飞速凝结，化作一方古朴的石台。 石台之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仿佛被无形之手刻下，熠熠生辉——炼丹室。 灵泉，因她与叶寒舟之间那份“共命之念”，首次解锁了新的区域！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但苏菱安很清楚，这只是开始。 这枚“共命丹”霸道无比，若要功成，必须以两人最纯粹的血脉气息共鸣催化，缺一不可。 她可以献祭自己，却无法强行牵引叶寒舟的力量。 机会，只有一次。 朔夜如期而至，墨色的天幕上连一丝星光也无，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叶寒舟闭关的静室前，他的身影凭空出现，比夜色还要孤寒。 他没有看她，声音却带着一丝濒临破碎的沙哑：“蛊王将醒，若我失控……你立刻离开，越远越好。” 苏菱安垂下眼帘，轻轻点头，掩去了眸中所有的决绝。 看着他决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立刻行动。 她悄然将那座石台连同丹炉，无声地移到了静室的墙外，紧紧贴住。 灵泉的雾气仿佛有了生命，受到丹炉的吸引，化作一条白色的小龙，载着那若有似无的、混杂着她心血与他发丝气息的丹香，一丝丝、一缕缕地透过墙壁的缝隙，渗入房内。 静室中，叶寒舟盘膝而坐，周身已被一层薄冰覆盖。 他正全力压制着体内那头即将苏醒的凶兽。 然而，那股熟悉的、带着致命吸引力的香气传来，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他体内所有的狂躁。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兽吼自他喉间冲出。 他猛然睁眼，双目赤红如血。 可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不再是冰冷的石室，而是一片火海。 火海中，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背对着他，哭得肝肠寸断。 那是他早已模糊的母亲的影子。 “舟儿，快让她走！”母影泣不成声，“她会像娘一样，为你耗尽心血而死！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滚！”叶寒舟目眦欲裂，嘶吼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救！都给我滚！”他理智全无，抓起身边的药瓶，狠狠砸向墙角，药瓶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可幻象并未消散。 那红裙母影缓缓转身，面容却在瞬间变成了苏菱安的模样！ 她胸口插着一把尖刀，浑身是血地倒向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不！” 这幅景象，如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的防线。 心神剧震的刹那，他体内被强行压制的蛊王彻底挣脱了枷锁！ “嘶嘶——”诡异的虫鸣响彻识海，他白皙的皮肤下，无数紫黑色的筋络如毒蛇般暴起，七只形态各异的蛊虫虚影在他身后齐齐浮现，发出震人心魄的尖啸。 剧痛淹没了他。 他唯一的念头，便是在彻底沦为怪物前了结自己。 他抬起手，凝聚起全身仅存的真气，就要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铮！” 就在掌风即将落下之际，一只温润却不容抗拒的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手腕。 苏菱安破窗而入！ 她一身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发丝凌乱，嘴角还挂着一丝强行催动丹药而留下的血迹。 她手中，一枚通体血红、光华流转的丹丸正散发着惊人的生命力。 “吃下去，”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混乱的脑海，“或者，我陪你一起疯。” “你找死！”叶寒舟的理智已被蛊王吞噬，只剩下最原始的暴虐。 他反手如电，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苏菱安不闪不避，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凭窒息感传来，任凭一丝鲜血从唇角滑落，精准地滴落在他掐着自己的手背虎口之上。 那滴血，仿佛带着燎原的星火，又好似蕴藏着镇压一切的力量。 血珠渗入皮肤的瞬间，他体内咆哮不休的蛊王，竟骤然安静了下来。 他猩红的瞳孔猛地一缩，疯狂与暴虐如潮水般褪去了一丝。 他看到她被自己掐得脸色青紫，嘴角却还带着一抹凄美的笑意。 “你掐死我，魂契也不会断。”她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在用生命说话，“因为我……早就把你刻进我的命里了。” 他掐着她脖颈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那股力道，在她的目光中一点点松懈。 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松手。 苏菱安将那枚丹丸，塞入他颤抖的掌心。 他看着那枚丹药，又看看她，终是颤抖着，将它吞了下去。 丹丸入腹，仿佛天雷勾动地火！ “轰隆——！” 屋外那口灵泉轰然共鸣，泉水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水龙卷。 泉中所有含苞待放的血纹莲，在这一刻尽数绽放！ 无数血色莲瓣脱离花蕊，化作一道绚烂的洪流，穿窗而入，温柔地缠绕在他们紧握的手腕上。 灵泉最深处，那扇虚幻的金色大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个威严浩瀚的声音响彻这方天地： “魂契已成，命刃归心，共生死，同枯荣。” 次日，第一缕晨光照进狼藉的静室。 叶寒舟悠悠醒转，宿醉般的头痛过后，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一偏头，便看到苏菱安趴在他的床畔，沉沉地昏睡着。 她的脸颊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湿意。 哑奴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递上一面铜镜。 叶寒舟接过，镜中人依旧是他，但……他那头半生灰白的发丝末梢，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缕新生的乌黑。 生机，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方式，回到他这具早已被诅咒的身体里。 老蛊婆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外，声音苍老而凝重：“共命丹已成，蛊王暂时臣服。但你要记住，从今往后，她的命就是你的命。若她死，你也活不过三日。” 叶寒舟的目光，从镜子移回到苏菱安沉静的睡颜上。 他缓缓伸出手，将她的一缕发丝，轻柔地绕上自己的指尖。 那触感，冰凉又柔软，让他一颗死寂了多年的心，重新开始跳动。 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世……换我护你。” 而在无人知晓的灵泉深处，那株最大、最艳丽的血纹莲王，在完成了它的使命后，正缓缓地闭合起所有的花瓣，重新归于沉寂。 莲心最中央，两个用血脉与灵魂交缠而成的名字，若隐若现——苏菱安、叶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