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药铺还没开张，先烧了他们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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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着冷意渗进廊柱缝隙，苏菱安扶着青石柱的手在发抖。 她垂眸盯着掌心那抹刺目的红，喉间又泛起腥甜——昨夜魂契重塑耗了一年寿元，此刻每呼吸一下，都像有细针在肺叶里扎。 可当她抬头看见叶寒舟时，眼底的阴霾便散了大半。 他站在三步外，玄色广袖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与她同色的红绳。 那是用她血链上崩断的碎玉编的，此刻正随着他颤抖的指尖轻晃。 “回屋。”他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的刀刃，“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苏菱安却往前挪了半步，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开出小红花：“寒舟，你记不记得我娘说过”她扯了扯嘴角，“镇远镖局的旗子倒了，总镖头的女儿就得在废墟上再立一杆新的。”她反手扣住他手腕，触感烫得惊人，“安和堂的地契，我让小六子今早就去衙门备案。” 叶寒舟的指节骤然收紧，几乎要掐进她腕骨里。 他望着她眼尾未干的血痕，喉结动了动：“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跟三合药盟斗” “正因为他们觉得我弱。”苏菱安仰起脸，血珠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才不知道……我的药，是烧命熬出来的。” 话音未落，穿青布裙的身影从角门匆匆跑来。 赵五娘怀里的账本被攥出褶皱，额角还沾着星点晨露：“姑娘，孙济仁昨夜把三大药行的掌柜都叫到松月楼了。”她喘着气，“说是‘安和堂若敢挂牌，便断其所有药材供应’，连乡野采参的老把头都被他们派人盯着。” 苏菱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傀儡散的解法她前日才传给城南染坊的老周，那药能让人神志不清任人驱使，是三合药盟控制商户的毒招。 孙济仁怕的从来不是她卖几副膏方，是怕她断了他们的财路——更怕的，是百姓知道“寒庐医馆”的药，能解他们的毒。 她转身踉跄着往内室走，叶寒舟立刻扶住她后腰。 暗格里的锦缎被掀开时，三株通体雪白的参须在晨雾里泛着金芒。 苏菱安指尖抚过参身，灵泉的凉意顺着古玉窜进血脉：“这是用灵泉催了三日的凝雪参，原本要长三年。”她抬眼时眸中泛着冷光，“他们断我药材我偏要让全大衍的人知道——没有他们的破山，我也能种出千年参。” 院外忽然传来清脆的叩门声。 阿青跪坐在青石板上，双手举着只粗陶罐，发梢还沾着夜露：“小姐，我娘说您救她命，她昨夜在灶前守了一宿。”陶罐掀开时，清淡的草药香混着米香飘出来——不过是最普通的清心汤。 苏菱安却笑了。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阿青冻红的手背：“你娘熬的汤，比任何药都金贵。”她转头对赵五娘道：“去账房支五两银子，给阿青娘扯两匹新布。”又对阿青说：“明日辰时，让你娘端着这汤去西市，见人就说‘寒庐的汤能清心’。” 赵五娘愣了：“就……就一碗清心汤” “就从这碗汤开始。”苏菱安将陶罐递回阿青手里，“要让百姓知道，寒庐的药不是悬在高阁的仙方，是能端在手里的热汤。”她目光扫过院中那口老井，“等他们尝过甜头，再让老铁匠的药匣上场——表面是普通药粉，里头掺了灵泉泡的清心露。” 话音刚落，墙角传来“咔嗒”一声。 老铁匠佝偻着背从柴房钻出来，手里捧着十只黑檀木匣，匣身雕着极细的云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暗格：“姑娘要的东西，老匠头熬了半宿。”他布满老茧的手摸了摸匣身，“暗扣机关只有您和我能开，保准不漏半滴。” 苏菱安接过一只药匣，指尖在云纹上一按，暗格“啪”地弹开。 她满意地点头：“辛苦您了，明日开张，我让阿青给您送碗参汤。”老铁匠咧嘴笑了，扛起工具箱就要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姑娘放心，这匣子就是砸了，里头的东西也不会露。” 暮色漫进院子时，墨蝉的影子从院墙上翩然落下。 他腰间的黑羽囊微微晃动，递来的纸条还带着冷意：“林修文向府尹递了折子，说您‘私传禁方，蛊惑民心’。明日卯时三刻，差役就要封铺。” 叶寒舟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线。 他袖中黑蛊蠢蠢欲动，那是能让人心脉暴裂的“蚀骨蛊”。 苏菱安却按住他手腕，指腹轻轻蹭过他腕间红绳：“别杀他。”她歪头笑，血珠沾在唇上像朵红梅，“我要他当众疯——疯到跪在府衙前，求百姓抽他耳光。” 赵五娘倒抽一口冷气：“那得下……” “不是毒。”苏菱安望向地火室方向，天火炉的余温隔着墙壁渗过来，“是他自己做的孽。傀儡散的解法我给了二十家商户，其中就有林修文的米行账房。”她的声音轻得像风，“等明日百姓围了府衙，那账房会哭着说，林老爷逼他给粮里下了‘迷心散’——而能解这散的，只有寒庐的药。” 子时的地火室像座小熔炉。 苏菱安跪在天火炉前，掌心的血珠滴进炉心，“燃”字在炉壁上泛起赤金光芒。 三株凝雪参被投入炉中，灵泉的雾气顺着火脉窜进去，丹胚还未成形，便有淡淡莲香溢出。 叶寒舟靠在门边，望着她摇晃的背影。 他喉间的黑血已经止住了，可眼底的红却更浓：“你若倒下……” “我不会倒。”苏菱安回头，炉火把她的脸映得发亮，“因为你知道，我的火，从来只为你烧。”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极轻的“扑棱”声。 一片黑羽从屋檐飘落，羽尖沾着暗红血迹，静静躺在青石板上，像滴未干的墨。 而此刻的府衙前广场，更夫的梆子声刚敲过三更。 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亮，隐约能看见晨雾里影影绰绰的人影——那是提前来占位置的百姓，怀里揣着冷馍，眼里闪着光。 他们不知道，明日辰时三刻，这里会变成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