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给我下蛊，我偏拿你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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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一股无形的风以她为中心卷起，吹得营帐角落的火盆猎猎作响。 苏菱安一步踏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哀嚎之地：“传我将令，于中军帐前设坛，立‘安和堂’旗！” 小桃虽心中惊疑，却早已习惯了自家小姐雷厉风行的作风，立刻高声应诺，转身飞奔去传令。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座简陋却庄严的法坛在无数双或绝望、或麻木、或怀疑的目光中搭建起来。 一面玄底金字的“安和堂”大旗迎着朔北的寒风，骤然展开，旗上的三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营中那股濒死的绝望气息都为之一滞。 苏菱安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素白劲装，乌发高束，神情冷肃地走上法坛。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目光如电，扫过台下那些被蛊毒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士兵，径直指向最前方一个身体抽搐、口吐黑沫的百夫长：“抬上来！” 几名未曾染病的亲卫迟疑了一下，但看着她那不容置喙的眼神，还是咬牙将那名百夫长抬上了法坛。 苏菱安右手一翻，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指尖如孔雀开屏般绽开，寒光凛冽。 她看也不看，左手在那百夫长身上几处大穴飞速点过，封住其心脉，右手银针已如疾风骤雨，精准无误地刺入他周身三十六处死穴！ “嘶——”台下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懂些粗浅医理的人都知道，这些穴位，针针致命，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索命！ 苏菱安却对周遭的惊呼置若罔闻。 她双指并拢，捻住其中一根最长的银针，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猛地向外一拔！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滴漆黑如墨的血珠顺着针尖被带出，却并未滴落，而是在离体寸许时骤然凝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倏地一下没入苏菱安宽大的袖口之中，消失不见。 无人看见，她袖中那块从不离身的古玉表面，一道微不可察的血线一闪而逝。 一针，两针，三针…… 每拔出一根银针，便有一颗黑血凝珠被悄然吸收。 那百夫长的身体由剧烈抽搐转为平静，原本青黑的面色也渐渐开始回暖。 小桃跪在一旁，双手高高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莲花托盘。 那莲盘之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并非实体，而是由某种奇异的能量构成。 每当苏菱安拔针引出毒血，便有一缕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黑色毒气从士兵体内逸散而出，被这莲心悄然吸入。 每吸入一缕毒气，那莲苞便微微舒展，绽开一片纯金色的花瓣。 苏菱安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她头也未回，声音却如寒冰般敲打在小桃的心上：“记住，救人不是慈悲，是掌控。在这军营里，谁能活，谁该死，都由我说了算。” 小桃的身子控制不住地一颤，那句话里的冷酷与霸道让她心惊胆战。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莲盘旁一个几乎已经断了气的年轻小兵身上时，那份颤抖却化作了一股莫名的坚定。 她看着那小兵涣散的瞳孔，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时的无助。 她咬了咬牙，趁着苏菱安专心施针的间隙，竟大胆地伸手，从莲盘上摘下一片刚刚绽开的金色莲叶，毫不犹豫地覆在了那小兵的心口之上！ 刹那间，金光大盛！ 莲叶如烙铁般融入小兵的胸膛，他体内翻涌的毒血仿佛遇到了克星，瞬间退散！ 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竟猛地一滞，而后，是一声长长而有力的吸气！ 人，活了！ 就在安和堂前上演着生死逆转的奇迹之时，主帅大帐内，气氛却已凝重如铁。 昏迷不醒的裴如海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而在他的床榻之下，亲卫们搜出了一个仍在嗡鸣作响的黑陶蛊坛，以及一封用兽皮写就的密信！ 周将军手握着那封密信，气得浑身发抖，额上青筋暴起。 信上内容触目惊心——裴如海早已暗中勾结盘踞在边境的黑帐巫师，欲以一种名为“迷心蛊”的歹毒之物，在月圆之夜操控主帅叶寒舟，逼其下令屠戮亲卫，而后伪造一封弑君密诏，挥师南下，直指京城！ “反了！都反了！”周将军目眦欲裂，一掌拍碎了身前的帅案，“此獠狼子野心，罪该万死！传我将令，点齐虎狼营，随我踏平那黑帐妖巢！” 怒火滔天的周将军亲自披挂上阵，率领一队精锐亲卫，如猛虎下山，直扑信中所指的黑帐巫师巢穴。 那是一处阴森的山谷，祭坛之上，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巫师正桀桀怪笑。 他的十指干瘦如柴，每一根手指上都缠绕着一条色彩斑斓的蛊蛇，蛇信吞吐，发出“嘶嘶”的声响。 “周将军，你来晚了！”巫师的声音沙哑刺耳，仿佛金属摩擦，“我的‘万蛊噬心’阵早已布下，今夜，这十万边军，都将成为我主的傀儡！神魂永堕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一支惨白的骨笛凑到嘴边，吹出一段尖锐到极致的音律！ “啊——！” 一瞬间，整个边军大营，无论是正在接受救治的，还是尚未染病的士兵，全都抱头痛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他们的双眼迅速充血，理智在笛音中土崩瓦解，脸上露出狰狞的兽性。 离得最近的士兵，竟已调转刀锋，狠狠地砍向身边的同袍！ 血光迸现，惨叫连天！大营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衣身影，踏着漫天风雪，飘然而至。 正是叶寒舟！ 他不知何时已经苏醒，面色虽苍白，眼神却亮如星辰。 他立于混乱的中心，对周围砍来的刀枪剑戟视若无睹。 他只是缓缓抬起双手，双袖猛地一展！ 他胸前一枚用朱砂绘制的紫色符箓，竟无火自燃！ 燃烧的，不是符纸，而是他自身的精血！ “以我血为引，敕令万蛊——归心！” 一声低喝，宛如天神敕令。 失传已久的禁术轰然发动！ 刹那间，弥漫在整个军营、钻入所有士兵体内的无形蛊毒，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毒雾，如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叶寒舟！ 毒雾从他的七窍钻入，他周身皮肤之下，一条条紫黑色的筋脉瞬间暴起，如同无数条狰狞的蜈蚣在皮下游走。 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但他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稳步向前。 他每一步落下，便有一片区域的士兵眼神恢复清明，茫然地扔掉手中的武器。 他每一次吐纳，便有无数细小的蛊虫发出凄厉的哀鸣，从他的口鼻中被逼出，继而化为飞灰。 他一步一步，踏过尸山血海，最终，立于那黑帐巫师的祭坛之前。 巫师惊骇欲绝地看着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骨笛的音调早已不成章法。 叶寒舟抬起手，掌心血气与紫气缭绕，平平无奇地一掌，印在了巫师的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声。 那巫师体内的万千蛊虫，仿佛遇到了君王，瞬间失控反噬！ 他的身体像是被吹胀的气球，又在瞬间被内部的力量撕裂，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滩腥臭的脓血。 混乱，平息了。 苏菱安缓步上前，无视了那滩污秽，将手中的寒菱剑轻轻插入祭坛的裂痕之中。 剑身一转，一个虚幻的空间门在她面前悄然洞开，其中烈焰熊熊，正是她的空间炼器室。 她素手一招，巫师残存的几根焦黑骨骸、炸裂出的蛊核，连同那黑袍燃烧后的灰烬，尽数飞入炼器室的熔炉之中。 她又取出一瓶灵泉蒸馏液倒入，催动灵火。 不过片刻，三十六枚闪烁着暗金色光芒、形如长钉的法器便已炼制完成。 “镇魂钉。”苏菱安轻语，收回长剑。 她手持镇魂钉，身形如电，绕着整个军营飞掠一圈，将三十六枚钉子精准地钉入了军营四角的地下。 每落下一枚钉子，便有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三十六道金光在半空中交织，最终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结界，如倒扣的巨碗，将整个边军大营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一切邪祟之气。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中军帐前，对着刚刚回过神来、满脸震撼与愧疚的周将军，淡淡说道：“蛊可以再下，但我的药，永远比它快一步。” 周将军虎躯一震，看着眼前这个宛如神只般的女子，再看看那稳如泰山、庇护着十万将士的金色结界，终于，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双膝一软，肃然下拜！ 他双手颤抖着解下腰间那枚代表着边军最高指挥权的虎符，高高奉上。 “末将无能，险些葬送三军！此符，当交予医正！自今日起，北境三军，皆听医正号令！” 夜，深了。 喧嚣与血腥散去，苏菱安的营帐内灯火通明。 她正在清点此役的战利品——那卷从巫师祭坛上得到的黑帐密卷。 密卷以一种诡异的文字记载着一个惊天阴谋，其核心，是一场名为“启神仪式”的祭典。 而开启仪式，需要两样关键之物：“北斗镇魂盘”与“共命之血”。 “启神……”苏菱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想成神好得很。你们要盘，我偏要让它，变成你们所有人的催命符！” 她霍然起身，取出那柄跟随她多年的噬心匕，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白皙的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芒的血珠沁出，被她精准地滴入身前虚空中再次浮现的炼器熔炉之内。 “等着我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你们在京城的老窝，一把火烧个干净。”她低语着，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杀意。 帐外，叶寒舟倚门而立，风雪落在他的肩头，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 他静静地望着帐中那道决绝而孤高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炉中的火光和她的身影。 他轻声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只说给自己听：“你不是在复仇……你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这片天下，谁，才是真正的‘神’。” 一夜之间，边军大营仿佛换了人间。 曾经弥漫的死气与绝望被一种全新的秩序所取代。 而这秩序的核心，既非刀剑，也非军令，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足以逆转生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