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梦见自己杀了他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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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如刀，割裂天幕。 苏菱安踉跄着跌坐在断裂的石碑前，北崖的寒气仿佛无数根冰针，刺透她的骨髓。 腕间的古玉灼热如火，那道诡异的裂纹中，半幅银色的地脉图正贪婪地吞吐着光芒，流转的银辉仿佛拥有生命。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冰冷又滚烫的图纹，霜姬临死前那怨毒又悲悯的诅咒，如跗骨之蛆，在她的识海深处反复回响。 “门开之日……你所爱之人，必有一死……” 不是幻觉，是宿命。 “小姐！您醒醒！”一声焦急的呼唤将她从无边无际的血色记忆中拽回。 小桃娇小的身躯扑上前，用尽全力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带着哭腔：“您已经闭着眼整整三刻钟了！嘴里……嘴里就一直在念叨同一句话——‘这次我一定要救他’！” 苏菱安猛然睁开双眼，那双曾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惊涛骇浪般的猩红。 第七次了，这该死的轮回，已经是第七次了！ 那些纷乱的、破碎的画面不是梦魇，而是被时间碾碎后又强行拼接的记忆残片！ 安济坊的密室之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墨鸦枯瘦的手指稳稳地举着一枚精巧的机关目，镜片对准苏菱安腕间的古玉裂纹，目镜中无数细小的符文飞速流转，推演着它与天穹之上那对诡异双月之间的共振频率。 他沙哑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子，砸在苏菱安的心湖上：“小姐，您所经历的轮回，并非幻术或心魔。此乃‘月蛊丝网’，一种以地脉为阵基、以双月诡力为引的时间禁术。每当子时三刻双月交叠，此地的地脉便会强制倒流十二个时辰。您……被困在了‘斩首夜—叶公子身死—破阵失败’这个永无止境的闭环里。” 话音未落，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倚在了门框上。 叶寒舟的面色苍白如纸，肩头不断渗出的黑血已经将月白色的外袍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紫色，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静静地看着苏菱安，声音淡漠得近乎残忍：“所以，她每一次睁开眼睛，都要重新亲眼看着我，再死一次”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击碎了苏菱安强撑的镇定！ 她疯了一般冲入内室，不顾一切地伸手，一把撕开了他胸前的衣襟！ “嘶啦——” 布帛碎裂， 露出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那可怖的蛊毒早已不是一个伤口，而是如一张金色的蛛网，从他的肩胛骨蔓延至锁骨，皮下那些纤细如发的金丝状纹路，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搏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指尖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无法触碰那片致命的“蛛网”。 叶寒舟却缓缓抬起手，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温柔地抚上她冰冷的脸颊，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若我说了，你就不会去破阵，而是会留下来，陪我一起死。” “我不要你死！”苏菱安咬碎了银牙，从怀中猛地掏出那瓶凝结了她半生修为的灵泉，不顾一切地将泉水滴向他的伤口。 她知道，这灵泉是天下至纯之物，能解百毒，活死人，肉白骨！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晶莹剔透的灵泉水，在接触到他肌肤的瞬间，非但没有渗入，反而发出一声尖锐的“滋”响，竟迅速凝结成一根根比发丝还细的银丝，反向缠绕上苏菱安的手指，带着一股决绝的抗拒之力！ 灵泉，在抗拒救他！ 一旁的墨鸦骇然失色：“灵泉已与您的本源融为一体，它能感受到这蛊毒的霸道！要净化此毒，必将耗尽您的本源！灵泉认主，它……它不愿您为救他而牺牲自己……除非……” “除非什么！”苏菱安厉声追问。 “除非……您用‘血引逆灌’之法！”墨鸦的声音艰涩无比，“以您的心头血为引，强行命令灵泉逆转属性，将它的生机剥离，灌注给他。但如此一来，您……”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但苏菱安懂了。代价是她的命。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 天边那两轮妖异的弯月，正一点点地向彼此靠近，预示着子时三刻的到来，也预示着新一轮死亡循环的开启。 苏菱安盘坐在灵泉池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决绝。 她没有丝毫犹豫，举起寒菱剑，在自己白皙的掌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汩汩涌出，滴入泉眼。 她没有念诵任何法诀，只是用近乎呢喃的声音低语着，仿佛在对这池灵泉，也仿佛在对冥冥中的命运宣告： “不是逆转，是剥离——我要将第七次轮回里，他倒下前说的那句‘别开门’，从时间的洪流中，给我原封不动地带出来！” 她要的不是救赎，而是真相！ 前六次，她都以为他在让她逃，可她总觉得不对劲！ 话音落下的刹那，原本清澈的紫玉灵泉池瞬间沸腾，升腾起漫天银色的浓雾！ 一缕比蛛丝更纤细、比月光更纯粹的华光，竟真的从水面缓缓抽出，如一条拥有灵性的银蛇，倏地一下缠绕上她的心脉！ 轰——！ 苏菱安的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雷，瞬间炸开！ 无数破碎的画面疯狂涌入，最终定格在第七次轮回的最后一刻——血泊中的叶寒舟，嘴唇艰难地翕动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她终于“看”清了，他说的根本不是“逃”，甚至也不是“别开门”！ 他说的是——“钥匙……要合……” 钥匙！什么钥匙！ 苏菱安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她一把抓住那缕缠绕在心脉上的月华丝，不顾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强行将其扯出，飞快地缠入寒菱剑的剑柄之中！ 剑身发出一阵喜悦又悲鸣的轻颤，剑灵菱姑的声音在她的意念中响起：“少主……您……您竟然真的用灵泉为代价，从时间褶皱中剥离出了被掩盖的‘真实片段’！” “噗——” 就在此时，身后的叶寒舟猛地向前一倾，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的血液，血液中夹杂着点点碎金，那是蛊毒彻底侵入心脉的征兆！ 苏菱安闪电般回身，将他拥入怀中。 她以唇渡药，将最后一丝灵泉的余力送入他的口中，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而坚定地低语： “我知道怎么救你了——不是解毒，是让时间，倒退三刻！”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猛地拍在灵泉池的阵眼之上！ 刹那间，灵泉池中积蓄的所有能量轰然爆发，银光暴涨，瞬间吞噬了整座密室！ 强大的力量扭曲了光线，扭曲了空间，整座安济坊的时间流速，在这一刻，悄然逆转！ 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苏菱安手腕上那枚古玉的裂纹深处，在那半幅地脉图的旁边，一个全新的、血红色的名字，随着时间的逆流，缓缓浮现出来。 那两个字是—— 归心。 光芒散尽，密室恢复了片刻前的寂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苏菱安脱力地靠在叶寒舟身上，急促地喘息着。 安济坊的药堂内，一切都回到了三刻钟之前。 小桃正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参汤，准备送入密室，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而入，正看到叶公子脸色煞白地靠在椅子上，而自家小姐则伏在他的怀里。 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冲上前，颤抖着手按住了叶寒舟的手腕，想要探查他的脉象。 指尖刚刚触及，小桃的脸色骤然剧变，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几乎要冲破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