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冰原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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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合金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闭，却隔绝不了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响彻基地每一个角落的凄厉警报声，以及脚下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震动。头顶的灯光疯狂闪烁，忽明忽暗，将扭曲晃动的阴影投在仓皇奔逃的人脸上。冰冷的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管道断裂的刺耳声响和不明液体喷溅的声音此起彼伏。 黄砚舟紧紧攥着林星晚的手，掌心因为用力而泛白，也分不清是谁的汗水濡湿了彼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和微微的颤抖，但她的步伐却异常坚定，紧紧跟随着他。李德明如同一条丧家之犬，涕泪横流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发出无意义的哀嚎和求饶，但在死亡逼近的恐惧下，他竟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欲，死死咬着他们的背影，没有被甩开。 “走这边！我记得来时的路！”黄砚舟在又一个岔路口毫不犹豫地转向，他的大脑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速回溯着潜入时的记忆。此刻，每一秒都关乎生死！ 他们沿着来时的通道拼命向上狂奔，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灼热的空气吸入胸腔，带来针扎般的痛感。身后的崩塌声越来越近，仿佛一头无形的巨兽正在吞噬一切。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线不同于人工灯光的、带着自然灰白的天色——那是基地的出口！ “快到了！”黄砚舟低吼一声，给几乎力竭的林星晚打气，同时更加用力地拉紧了她的手。 三人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冲出了那扇已经有些变形、兀自敞开的基地大门！ 瞬间，北极冰原那足以冻僵灵魂的极致严寒，夹杂着凛冽如刀的狂风，扑面而来！与基地内部温暖如春的环境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反差！冰冷的空气瞬间灌满胸腔，让刚刚经历生死狂奔的他们几乎窒息，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同被无数细针同时刺扎！ 然而，他们根本无暇顾及这酷寒的折磨。因为，就在远处那一片白茫茫的冰原尽头，一个熟悉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黑色船影，正劈开浮冰，坚定而迅速地朝着基地的方向驶来！正是接应他们的“怒涛”号破冰船！ 船首甲板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用力地朝着他们挥舞着手臂，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和呼啸的风声，也能感受到那份几乎要冲破空间的焦灼与期盼——是陈景明！ “陈先生！是陈先生！船来了！”林星晚气喘吁吁，被寒风冻得通红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劫后余生的光彩，声音带着哽咽的喜悦。 “快！跑！！”黄砚舟心中同样涌起狂喜，但他更清楚，危险并未解除！他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那如同黑色巨兽般匍匐的基地，一种大难临头的强烈预感让他头皮发麻！ 三人，不，应该说是黄砚舟拉着林星晚，以及拼死跟在后面的李德明，再次爆发出潜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光滑而危机四伏的冰原上，朝着破冰船的方向亡命狂奔！每一口呼出的白气都迅速被狂风扯碎，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吱作响，冰冷的空气如同砂纸般摩擦着喉咙。 就在他们距离破冰船还有百余米，已经能看清船上船员们紧张的面容时—— 轰隆隆隆——！！！ 一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沉闷到极致的巨响，猛地从身后的基地传来！那不是普通的爆炸声，而是整个山体、整个冰架结构被从内部彻底摧毁时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崩裂之声！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混杂着火焰、浓烟和无数钢铁碎片的恐怖冲击波，如同毁灭的圆环，以基地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冰层被轻易掀起、粉碎、汽化！ “趴下！！”黄砚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将身旁的林星晚猛地扑倒在地，同时死死地将她的头护在自己的怀里！ 下一秒，那股无可抗拒的毁灭力量便狠狠撞上了他们！ 黄砚舟只觉得后背如同被一柄万吨重锤击中，喉头一甜，眼前瞬间一黑，抱着林星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狠狠地抛飞出去！在空中翻滚时，他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跑在侧后方的李德明，发出一声短促至极的惊叫，脚下冰面骤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缝隙，整个人如同被巨口吞噬般，瞬间消失不见！ “砰！” 两人重重地摔在几十米开外坚硬冰冷的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黄砚舟几乎晕厥过去，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但他怀中那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却让他瞬间恢复了清醒！ “星晚！星晚！你怎么样！”他顾不上自己几乎散架的身体和喉间的腥甜，慌忙松开手臂，双手颤抖地捧起林星晚的脸。 林星晚也被摔得七荤八素，额角被冰屑划破，渗出血丝，脸色苍白如纸。她剧烈地咳嗽着，睁开眼，看到黄砚舟焦急万分的脸庞，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保护，心中一酸，又是后怕又是庆幸，努力扯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我……我没事……砚舟，你……你呢” 看到她还能说话，还能对他笑，黄砚舟那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才重新落回实处。巨大的庆幸感如同暖流般冲刷过全身，让他几乎虚脱。他用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然后强撑着剧痛的身体，将她扶起。 回头望去，原本威尔逊“冰墓”基地所在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冒着滚滚浓烟和烈焰的深坑，以及周围如同被巨人践踏过般支离破碎的冰原。那座隐藏着无数罪恶与疯狂的钢铁堡垒，连同里面的威尔逊、杰克（他们以为），以及所有的野心，都已彻底化为乌有。 “快走！这里还不安全！可能会有二次坍塌！”黄砚舟忍着痛，拉起林星晚，继续朝着已经非常靠近的破冰船跑去。 “怒涛”号小心翼翼地避开海面上新出现的浮冰和裂缝，终于艰难地靠拢过来。船上的船员立刻放下了绳梯，七手八脚地将几乎脱力的黄砚舟和林星晚拉上了甲板。 “砚舟！星晚！你们可算出来了！吓死我了！”陈景明快步冲上前，看着两人狼狈不堪、衣衫破损、甚至带着伤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声音都带着颤音，“刚才那爆炸……太可怕了！我还以为……” “陈先生，我们没事……”黄砚舟靠在船舷上，大口喘着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依旧凝重地望向那片已然成为废墟的基地方向，“威尔逊……他启动了自爆程序，应该已经和基地一起，葬身在那片火海之下了。” 林星晚也倚在黄砚舟身边，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冲天的烟柱，轻声道：“李德明……他掉进了冰裂缝，恐怕也……” 陈景明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啊！这些祸害，终究是自食其果！你们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幸事！”他连忙招呼船上的医生过来给两人检查伤势。 然而，就在这刚刚松懈下来的气氛中，林星晚随身携带的能量探测器，却突然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阵断断续续、但却异常清晰的“滴滴”警报声！ 林星晚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取出探测器。只见屏幕上，在距离他们现在位置不算太远的一片冰原区域，一个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能量信号源，正在缓慢地移动着！那能量的特征频率……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这是……”林星晚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黄砚舟和陈景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是杰克！是杰克的能量特征！他……他竟然没有死在基地里！他逃出来了！” “什么！杰克还活着！”黄砚舟和陈景明同时失声惊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平复的心潮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黄砚舟一步跨到林星晚身边，紧紧盯着探测器屏幕上那个移动的光点，眼神锐利如鹰：“他手里一定带着从威尔逊那里得到的、关于萨玛拉扎武器研发的核心符文资料！绝不能让他带着这些东西逃走！否则后患无穷！” 他立刻转向船长，斩钉截铁地下令：“船长！立刻掉转船头，朝这个信号源的方向全速前进！绝不能让他跑了！” “是！”船长不敢怠慢，立刻传令。“怒涛”号庞大的船身发出低沉的轰鸣，开始在海面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弧线，破开冰层，朝着探测器指示的方向追去。 船行不久，站在高处了望的船员就发出了警报：“前方冰原上有人！正在朝着一架飞机跑！” 众人立刻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在苍白一片的冰原上，一个穿着臃肿防寒服、但动作却显得有些踉跄和仓皇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一架停靠在稍高处冰平台上的、涂着雪地迷彩的小型螺旋桨飞机！那正是杰克！而那架飞机，显然是威尔逊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逃生工具！ “他想坐飞机逃走！”陈景明急道。 “没那么容易！”黄砚舟眼神一冷，再次举起了他那把忠实的信号枪。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稳定住因为船只颠簸而微微晃动的手臂，计算着风速和距离，枪口瞄准了那架飞机暴露在外的引擎部位！ “咻——！” 蓝色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小型飞机的引擎舱瞬间爆出一团黑烟和火花，原本已经开始旋转的螺旋桨猛地顿住，然后无力地歪斜下去，彻底停止了工作！ 正在拼命奔向飞机的杰克，听到身后的异响和看到引擎冒出的黑烟，脚步猛地一顿，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正好看到了站在破冰船甲板上、举着信号枪的黄砚舟！ 希望破灭的绝望和刻骨的怨毒，瞬间扭曲了他苍白的面容。他知道，乘坐飞机逃离已经不可能了。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理会瘫痪的飞机，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冰原的深处、那片更加荒芜和未知的区域亡命奔逃！ “追！”黄砚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放下小艇，准备亲自追击。 “砚舟，我和你一起去！”林星晚立刻上前，眼神坚定。 黄砚舟看着她额角还未干涸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痛，想要拒绝，但看到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知道让她留在船上等待或许更加煎熬。他用力点了点头：“好！跟紧我！” 两人带着几名精锐船员，迅速乘上小艇，登陆冰原，朝着杰克逃跑的方向紧追不舍。 冰原上的追击比想象中更加困难。积雪深厚，冰面湿滑，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割在脸上。杰克虽然受伤，但在生死关头爆发出的潜力不容小觑，加上他对这片冰原地形似乎比他们更熟悉，一时间竟未能立刻追上。 追了约莫一刻钟，眼看距离在逐渐拉近，前方的杰克似乎知道难以逃脱，他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疯狂而怨毒的狞笑。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约莫鸡蛋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扭曲符文的石头！ “黄砚舟！这是你们逼我的！！”杰克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黑色的符文石朝着黄砚舟狠狠扔了过来！ 那符文石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轨迹，并未直接砸向任何人，而是在飞到黄砚舟前方不远处时，猛地停滞在半空，随即“嗡”的一声炸开！ 没有火光，没有巨响，只有一片浓郁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能量，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了一道如同实质般的、不断扭曲蠕动的黑色能量屏障，牢牢挡在了黄砚舟的前方！屏障散发着阴冷、污秽的气息，甚至隐隐能听到其中传来的、令人心神不宁的低语和嘶嚎！ 黄砚舟试图强行穿过，但那黑暗能量却如同粘稠的胶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冲击，让他寸步难行！ “哈哈哈！这是威尔逊大人研究出的‘暗影障壁’！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杰克见状，发出一阵得意而猖狂的冷笑，转身继续逃跑。 “雕虫小技！”林星晚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上前一步，面对那令人不适的黑暗屏障，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她再次取出了那柄能量匕首，将自身微弱的精神力灌注其中。匕首上的幽蓝光芒瞬间大盛，变得如同星辰般璀璨！ 她看准屏障能量流动的一个节点，手臂一挥，能量匕首带着纯净而强大的萨玛拉扎能量，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地划破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黑暗屏障！ “嗤啦——！” 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黑暗屏障被从中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随即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瓦解！ “走！”林星晚收起匕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破解这屏障对她消耗不小。 黄砚舟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但此刻不是关心的时候，他立刻带头冲过了屏障消散的区域，继续追击！ 眼看就要再次追上杰克，甚至能看清他因为恐惧而扭曲的后背轮廓时—— “咔嚓——轰隆隆——！” 整个冰原，毫无征兆地再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而且比之前基地爆炸引起的震动更加猛烈、更加持久！显然，基地的自爆严重破坏了这片冰架的结构稳定性！ 他们脚下的冰层，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声响，无数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跑在前面的杰克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惨叫，他脚下的冰面轰然塌陷，整个人如同断翅的鸟儿，瞬间坠入了一道突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冰裂缝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冰原和幽深的裂缝中回荡，迅速变得遥远而微弱，最终归于死寂。 黄砚舟和林星晚在冰层塌陷的边缘险险停住脚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道吞噬了杰克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巨大裂缝。 黄砚舟下意识地趴到裂缝边缘，朝下望去。只见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只有杰克那迅速变小的身影和最终消失的一点绝望反光。而在他下坠的过程中，一叠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件，从他怀中滑落，并没有立刻坠入深渊，而是被裂缝中凸出的一块冰棱挂住了，在幽暗的背景下微微晃动。 那是……萨玛拉扎的符文资料！ “砚舟！危险！别靠近！”林星晚急忙拉住黄砚舟的手臂，生怕他不小心滑落。 她看着那挂在冰棱上的资料，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裂缝，果断地说道：“资料拿到了就好！杰克掉进这种地方，绝无生还可能！我们快回去，这里太不安全了！” 黄砚舟看着那幽深的裂缝，听着耳边冰层持续碎裂的恐怖声响，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他最后看了一眼杰克消失的方向，那个纠缠多时、带来无数麻烦的敌人，最终以这种方式葬身极地，也算是罪有应得。 他借着林星晚的拉力，小心地后退，然后两人相互搀扶着，迅速朝着破冰船小艇停靠的方向返回。 回到“怒涛”号温暖的船舱内，换下湿冷破损的衣物，处理好伤口，捧着船员递来的热汤，黄砚舟和林星晚才真正有了一种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恍惚感。 黄砚舟看着桌上那份失而复得、险些随着杰克一起葬身冰渊的符文资料，又望向舷窗外那片渐渐恢复平静、但已永远留下一个巨大伤疤的冰原，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中的浊气。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身旁林星晚微凉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着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与坚定：“威尔逊死了，杰克也没了，萨玛拉扎的武器威胁……暂时，终于解除了。” 林星晚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轻声应道：“嗯……” 这一个“嗯”字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并肩作战的信任，有对逝去同伴的哀思，也有对未来漫漫前路的些许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后，愈发沉淀和坚定的情感。 破冰船开始调转方向，朝着南方，朝着故土，朝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未来，破冰前行。北极的夜空，极光如同绚丽的纱幔，悄然铺满天际，静谧而壮美，仿佛在无声地抚慰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较量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