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舰上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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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号”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滑入“克普鲁”星域的引力边界。甫一进入，舷窗外的景象便为之一变。 原本静谧深邃的星空，此刻被无数舰船的光点所充斥。帝国主力舰队的银灰色战舰群排列成威严的攻击阵型，如同悬浮于虚空的金属山脉；附庸文明的各式舰艇点缀其间，造型各异，有的如展翼的巨鸟，有的如多刺的海胆，闪烁着代表不同科技与文化的能量光芒。更远处，密集的小行星带如同天然的迷宫，其间偶尔爆发出模拟交战的能量闪光，将嶙峋的岩石映照得忽明忽暗。 整个星域，俨然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的、充满了力量与秩序的角斗场。 “裁决号”的到来，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这艘帝国传奇战舰的凶名与战绩，早已传遍周边星系。而当一些消息灵通的势力，通过各种渠道隐约得知这艘战舰上还携带着一位引发了帝国军部关注的、神秘的“古人类”时，那种探究与好奇的目光，便更加灼热了。 按照演习规程，正式对抗演练开始前，将有一个简短的开幕仪式暨高级军官交流酒会，在作为临时指挥枢纽的“帝皇之傲”号空间站举行。各参演舰队的主要指挥官以及前来观礼的使团代表都会出席。 一封镶嵌着金色鹰徽的电子请柬，被送到了封决的指挥终端。请柬末尾，同样附带着一行小字：“诚挚邀请‘晨曦’女士一同出席，以彰显帝国之包容与气度。” 这无疑又是一次试探，一次将璃璟推向台前的阳谋。 封决看着那行字，眼神冰冷。他几乎能想象到，霍恩元帅在签署这份请柬时，脸上那抹算计的冷笑。 “指挥官，这太冒险了。”林皓忧心忡忡，“空间站人员复杂，安保难度极大。而且让璃璟女士暴露在那么多势力面前……” “躲，是躲不掉的。”封决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既然他们想看看，那就让他们看个清楚。” 他转身，看向一直安静待在他身后休息区的璃璟。她今天穿着一身“裁决号”为她准备的、剪裁合体的银白色常服，样式简洁，却愈发衬得她肤光胜雪，黑发如瀑。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仿佛即将参加的不是一场危机四伏的鸿门宴，而是一次寻常的下午茶会。 “怕吗”封决问，声音不高。 璃璟轻轻摇了摇头，唇角甚至弯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无聊的弧度：“有点吵。” 她说的是空间站外，那些密集的、代表着不同文明和能量的“声音”，在她感知中形成的嘈杂背景音。 封决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所谓的“吵”，绝非凡人所能理解。 “跟紧我。”他最后只说了三个字。 “帝皇之傲”空间站的中央大厅，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充满了帝国风格的恢弘与奢侈。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身着华丽礼服的军官、政要以及各色使节穿梭其间，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香水与权力交织的复杂气息。 当封决带着璃璟，在林皓及一队精锐亲卫的簇拥下步入大厅时，原本喧闹的会场，出现了刹那的寂静。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聚焦过来。 封决自不必说，他本身就是会场中最耀眼的存在之一。笔挺的墨蓝色帝国上将礼服，肩章上的将星冰冷夺目，俊美而凌厉的面容，以及那周身散发出的、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与身居高位的不怒自威，都让他如同磁石般吸引着所有的注意力。 而走在他身侧稍后位置的璃璟，则形成了另一种极致的吸引力。 她太与众不同了。在那一片或威严、或华丽、或怪异的人群中，她就像一颗误入银河的、温润剔透的珍珠。没有盛装打扮，没有刻意张扬，甚至脸上都没有多少表情，只是那样安静地走着，却自带一种隔绝喧嚣的宁静气场。她的美丽不带有攻击性，却深邃得让人移不开眼，仿佛多看几眼，灵魂都会被那双眼眸吸进去。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大厅各个角落涌起。 “那就是封决指挥官” “他身边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古人类’代号‘晨曦’” “上帝，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万年前的老古董……” “听说军部为了她，差点和封决闹翻……” “看她那样子，弱不禁风的，真有什么特别之处” 封决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如同劈开海浪的战舰船首，径直走向大厅前方帝国高层所在的区域。璃璟跟在他身后，目光平静地扫过会场，对那些或好奇、或惊艳、或审视、或隐含恶意的视线，视若无睹。 简单的官方寒暄过后，便是自由交流时间。封决很快就被几位高级将领围住，谈论着演习事宜。他虽在应对，但一部分注意力始终放在不远处的璃璟身上。林皓则如同最警惕的护卫，紧紧站在璃璟身侧。 然而，总有不识趣的人，会主动凑上来。 一个穿着缀满各色宝石、风格浮夸礼服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带着几名随从，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他来自一个以盛产稀有晶体矿而闻名的附庸星系——泽塔星团，是该星团首席执政官的儿子，阿尔法王子，以风流倜傥和眼高于顶着称。 “啊！这位一定就是闻名已久的‘晨曦’小姐吧”阿尔法王子操着一口略带口音的帝国通用语，目光毫不掩饰地在璃璟身上逡巡，带着令人不快的贪婪与占有欲，“真是……比星网流传的影像还要动人千百倍！如同遗落凡尘的星辰，不，星辰也不及您万分之一的光彩！” 他故作优雅地行了一个花哨的礼节，伸出手，似乎想去执起璃璟的手行吻手礼。 林皓眉头一皱，正要上前阻拦。 璃璟却先动了。她没有理会阿尔法王子伸过来的手，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微微侧身，目光落在阿尔法王子胸前一枚不断变换色彩的、鸡蛋大小的主星宝石上，用她那特有的、平淡无波的语调，轻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泽塔星团的‘虹彩之心’可惜了，能量回路刻蚀时偏了0.3微米，核心聚焦不稳定，最多再过五十年，就会彻底黯淡，沦为一块废石。”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入了周围几人的耳中。 阿尔法王子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胸前的这枚“虹彩之心”，是泽塔星团的国宝之一，象征着王权与财富，其制作工艺被视为最高机密！她……她怎么知道能量回路刻蚀还精准地说出了偏差数据！ “你……你胡说什么！”阿尔法王子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恼怒，“这是我泽塔星团的瑰宝！岂容你一个……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信口污蔑！” 璃璟终于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平静，没有嘲讽，没有轻蔑，就像在看一个……吵闹的孩子。 “是不是污蔑，”她语气依旧平淡，“王子殿下心里应该最清楚。最近是不是感觉，在佩戴它进行长时间星际跃迁时，偶尔会出现零点几秒的精神恍惚” 阿尔法王子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连他最亲近的御用工匠都不知道！因为跃迁时的精神恍惚极其短暂且难以捕捉，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是跃迁的正常副作用！ 她怎么会知道！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投来探究的目光。封决也结束了与将领的谈话，缓步走了过来，冰冷的目光落在阿尔法王子身上，带着无声的警告。 阿尔法王子在封决的目光下打了个寒颤，又惊又怒地瞪着璃璟，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胸前的“虹彩之心”依旧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但在知情者眼中，那光芒仿佛都带上了一丝摇摇欲坠的脆弱。 璃璟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大厅墙壁上一幅描绘着帝国早期星际探索的巨型壁画，仿佛刚才只是随口点评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饰品。 “看来，”封决走到璃璟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阿尔法王子，以及周围那些眼神各异的旁观者，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护短的意味，“泽塔星团的‘瑰宝’，需要好好保养了。” 阿尔法王子脸上青红交加，在封决冰冷的注视和周围若有若无的嗤笑声中，再也待不下去，几乎是狼狈地带着随从匆匆离去。 这个小插曲，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在会场内传播开来。 所有人再看璃璟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古董”，更是一个……一眼就能看穿泽塔星团国宝核心缺陷的、深不可测的存在！ 封决低头，看了一眼身旁依旧平静的少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晨曦”这个名字，将在整个参与演习的势力心中，留下一个截然不同的、更加深刻也更加令人忌惮的印象。 而这场星舰上的对决，才刚刚开始。真正的风暴，还隐藏在演习那炫目的光影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