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指尖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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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动作缓慢得如同凝滞的时光，朝着她滚烫的脸颊伸来。 璃璟的呼吸彻底停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他目光锁定的那处肌肤，灼热得发疼。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只手的轨迹，骨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和力量感，却又在此刻，透出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审慎。 她应该躲开的。 可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连动一动指尖的力气都失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穿过午后暖融的阳光，带着不容抗拒的、却又奇异地温柔的气势，越来越近。 最终，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触碰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触感并非她想象中的冰冷或粗糙，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熨帖的温热。他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沿着她脸颊的轮廓，缓缓摩挲，如同在触碰一件易碎却珍贵的瓷器，又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一幕的真实。 阳光在他指尖跳跃，将他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浅金。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眼里，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探究，有审视，有常年累月积攒下的冰封的孤寂，更有一种破冰而出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悸动。 璃璟的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耳膜，震得她头晕目眩。她被迫仰着脸，承受着他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侵略性却又异常温柔的触碰，脸颊绯红如霞，连眼尾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薄红。 “千……千岁爷……”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一声轻唤，仿佛惊醒了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裴容。 他摩挲她脸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收回手。他的目光从她羞红的眼尾，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开启、泛着水润光泽的唇瓣上。 那目光，骤然变得深沉、灼热，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渴望。 空气仿佛被点燃，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暧昧与张力。 璃璟只觉得被他目光掠过的地方，都像是着了火。她下意识地想要抿住唇，却发现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会不会……吻下来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她浑身都绷紧了，既害怕，又隐隐生出一丝连自己都感到羞耻的……期待。 然而，裴容最终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只是用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眷恋，轻轻抚过她柔软的下唇。那细微的摩擦，带来一阵过电般的战栗，瞬间传遍璃璟的四肢百骸。 “怕吗”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璃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却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属于“裴容”这个人的真实情绪，心中的恐惧奇异地消散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清晰： “不怕。” 是的，不怕。不怕他的触碰，不怕他此刻流露出的、危险的占有欲。甚至……有些贪恋这份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来自这个冰冷男人的、笨拙而真实的温度。 裴容的眸色因她这两个字，又深暗了几分。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良久，他才缓缓收回了手。 那微凉的、带着薄茧的触感骤然离去，脸颊和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与力度，带来一阵莫名的空落。 旖旎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裴容坐直了身体，方才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近乎迷离的情绪，已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被他重新敛入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眼之中。他又变回了那个威势凛然、心思难测的九千岁。 只是，他再看向璃璟时，那目光里，终究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少了几分审视与疏离，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将她视为“自己所有”的亲近。 “针线活粗糙，”他瞥了一眼她方才慌乱中落在榻上的、只缝了一半的袖口，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却不再冰冷，“还需多练。” 璃璟脸颊微热，低声道：“是，臣女知道了。” 她起身，想去将那只完成一半的活计收拾好，却因为方才的紧张和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腿脚有些发麻，起身时不由得晃了一下。 裴容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这一次，他的动作快而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璃璟站稳身形，抬眸看向他，恰好撞进他带着一丝未散担忧的眼底。四目相对，一种无声的、甜涩交织的情愫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他没有立刻松开手，她也忘了挣脱。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了福伯那标志性的、嘶哑平稳的通报声，打破了室内这短暂的静谧： “爷，曹档头有紧急军务禀报。” “紧急军务”四个字，如同冷水泼入微沸的油锅，瞬间让所有的旖旎与温情消散殆尽。 裴容眸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柔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权臣的锐利与冰冷。他松开了扶着璃璟的手，沉声道：“让他进来。” 璃璟立刻收敛心神，退到一旁，垂首肃立，恢复了侍女的本分。 曹焱快步而入，一身风尘仆仆，脸色凝重，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压低声音急道：“爷，北疆八百里加急！鞑靼三部联合，叩关南下，已连破两处卫所，兵锋直指榆林镇！榆林守将……战死！” 北疆军情！战事爆发！ 璃璟心中一惊。这无疑是比京城权斗更加严峻、关乎国本的大事！ 裴容闻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仿佛早已料到。他只是微微蹙起了眉，手指在软榻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朝廷有何决议”他问，声音冷静得可怕。 “兵部那群老爷们吵作一团，主战主和，莫衷一是！”曹焱语带讥讽，“陛下震怒，却……尚未有决断。” 裴容冷笑一声：“一群酒囊饭袋！”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关于京城党争的卷宗，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与决绝。边疆烽火燃起，京中的这些蝇营狗苟，瞬间显得可笑而微不足道。 “更衣。”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咱家要立刻入宫。” 这一次，他必须亲自去掌控局面。 璃璟看着他瞬间挺直的、仿佛能扛起整个江山社稷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对他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担忧，有对边境战事的忧虑，更有一种……看着他走向更广阔、也更危险舞台的，莫名的悸动与牵挂。 她默默上前，准备协助他更换朝服。 然而，就在裴容刚拿起那件沉重的蟒袍时，曹焱却再次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更加深重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 “爷，还有一事……” 他抬起头，目光极其隐晦地扫了一眼旁边的璃璟，又迅速收回，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我们安插在三皇子府的眼线，半个时辰前……拼死送出最后一条消息。” “三皇子与鞑靼王庭秘使……有往来。此次边关告急，恐……非天灾，实乃人祸！” 人祸！ 三皇子通敌！ 璃璟虽然听不真切，但从曹焱那凝重的神色和裴容骤然变得森寒无比的眼神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她猛地抬头，看向裴容。 只见他握着蟒袍的手，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双凤眼里，不再是面对边关战事的冷静，而是翻涌起了滔天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与杀意！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先是落在曹焱身上，最终，却定格在了璃璟苍白而震惊的脸上。 “好，好一个三皇子……”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既然如此……”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 “这场戏，咱家就陪他……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