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假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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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陆沉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紧绷的雕塑，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右手无意识地握紧，指节泛白。 璃璟平静地迎视着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压迫感：“我说，你是在害怕被比较吗，队长” 白杨在桌子底下拼命拉她的衣角，阿哲已经吓得缩起了脖子，胖子经理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教练终于站出来打圆场，“璃璟，你的提议我们会考虑。陆沉，你先坐下。” 陆沉没有动，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璃璟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 就在这时，璃璟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不用看也知道是“沉夜”发来的消息——那个在虚拟世界里与她并肩作战的搭档，此刻正站在她面前，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瞪着她。 这种荒诞的反差让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会议到此为止。”教练疲惫地挥挥手，“陆沉，你留一下。其他人先回去训练。” 众人如蒙大赦，迅速起身离开。白杨拉着璃璟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拖出了会议室。 “你疯了吗”一出门，白杨就压低声音叫道，“敢那么跟队长说话你知不知道他生起气来多可怕” 璃璟轻轻挣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拉皱的衣袖：“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 “合理的建议”白杨瞪大眼睛，“你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队长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了！” 璃璟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门。透过磨砂玻璃，她能隐约看到陆沉依然站得笔直的身影。 “走吧，”她转身向训练室走去，“该训练了。” 当晚，璃璟登录游戏时，发现“沉夜”已经在线。她刚上线，组队邀请就弹了出来。 “今晚有点事，可能只能打一两局。”接受邀请后，她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 对面沉默了几秒：“怎么了” “战队有点事情。”璃璟含糊其辞，“遇到个难缠的队长。” 她几乎能想象出陆沉在屏幕那端皱眉的样子。 “职业战队”他问道，语气听起来有些微妙。 “嗯。”璃璟轻轻应了一声，“不说这个了，开吧。” 第一局游戏，两人都打得有些心不在焉。陆沉的操作依然精准，但少了往常的侵略性；璃璟的节奏掌控依旧出色，但几次不该有的失误暴露了她的分心。 “你状态不好。”一局结束后，陆沉在语音里说。 璃璟叹了口气：“抱歉，今天确实有点累。” “因为那个‘难缠的队长’” 璃璟轻轻笑了：“算是吧。他今天在会上发了好大的火，就因为我提出可以做他的替补。” 对面突然沉默了，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你为什么想当替补”良久，陆沉才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璃璟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城市的夜景上：“我觉得他需要帮助，虽然他从不承认。” “帮助” “他的手伤很严重。”璃璟轻声说，“我看得出来。但他太骄傲了，宁愿硬撑也不愿接受任何形式的支援。”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那些站在顶端的人，都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忘记了如何接受别人的好意。” 耳机里传来陆沉轻微的吸气声。 “也许他不是不想接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璃璟从未听过的复杂情绪，“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璃璟微微挑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沉迅速转移了话题，“还继续吗” “继续吧。” 第二局游戏开始后，璃璟注意到陆沉的操作风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像往常那样独来独往，而是开始更多地配合她的节奏，甚至在她陷入危险时主动前来支援。 这种改变让她感到惊讶，也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游戏进行到中期，一波关键的团战爆发。璃璟操控的影刃切入后排，却被对方辅助及时控制住。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时，陆沉的英雄突然闪现进场，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走！”他在语音里喝道，声音急促。 璃璟没有犹豫，立刻撤退。而陆沉的角色则在完成掩护后，倒在了对方的集火之下。 团战因为他们俩的精彩配合而获胜，但陆沉送出了一血。 “谢谢。”璃璟轻声说，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用。”陆沉的回应依然简短，但她能听出其中细微的变化。 游戏结束后，陆沉没有立刻开始下一局。 “我下了。”他突然说，“明天见。” “明天见。”璃璟回应道。 退出游戏后，她坐在电脑前，久久没有移动。九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您似乎很在意今晚的互动。】 “他很反常。”璃璟轻声说，“平时的‘沉夜’不会做那种牺牲自己的操作。” 【您认为他察觉到了什么】 璃璟摇摇头：“不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实中的陆沉和游戏中的‘沉夜’，正在因为某种原因开始重叠。” 接下来的几天，战队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陆沉对璃璟的态度依然冷淡，但不再有明显的敌意。他会指出她训练中的错误，但语气平和了许多；他会与她讨论战术，但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而更让璃璟注意的是，他开始使用她送的那盒药膏。有时在训练间隙，她会看到他轻轻按摩右手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气。 “那个药膏，好用吗”一次训练结束后，璃璟状似无意地问。 陆沉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还行。” “如果觉得刺痛感太强，可以适当减少用量。”璃璟一边整理自己的外设一边说，“尤其是比赛前，最好不要用太多，会影响手感。” 陆沉转头看她，眼神复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璃璟笑了笑：“家里有长辈是中医，从小耳濡目染。” 这当然是谎话，但听起来合情合理。陆沉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与此同时，与星狼队的比赛日益临近。训练强度不断加大，所有队员都感受到了压力。陆沉更是经常独自加练到深夜，璃璟不止一次在凌晨时分看到训练室的灯还亮着。 一天晚上，璃璟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训练室，发现陆沉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他的右手无力地搭在鼠标上，脸色苍白。 “喝点牛奶吧，有助于睡眠。”她把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 陆沉像是被惊醒般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谢谢。” 璃璟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小口啜饮着自己的牛奶：“还在研究星狼队的比赛录像” 陆沉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金敏俊的打法很刁钻，专门针对打野的弱点。” “你的弱点是什么”璃璟轻声问。 陆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弱点。”璃璟平静地回视他，“了解自己的弱点，才能更好地保护它，不是吗” 训练室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嗡声。陆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在评估她的话中有多少真诚。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右手举到面前：“稳定性。金敏俊擅长制造混乱，逼迫对手在高压下做出精细操作。而我的手...” 他没有说完，但璃璟已经明白。 “那就不要和他拼操作。”她说，“用脑子打游戏，而不是用手。” 陆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说得容易。” “我可以帮你。”璃璟放下牛奶杯，转向他，“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对策。” 陆沉注视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怀疑，有犹豫，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为什么”他轻声问，“为什么这么帮我” 璃璟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你的队友啊，队长。”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陆沉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他的眼神软化了些，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好。”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试试。”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璃璟和陆沉开始了秘密的特训。他们一起分析星狼队的比赛录像，研究金敏俊的打法习惯，设计针对性的战术。 在这个过程中，璃璟惊讶地发现陆沉的学习能力和战术理解远超她的想象。很多时候她只需要稍加点拨，他就能举一反三，提出更加精妙的应对策略。 “你的游戏理解很深。”一次特训中，陆沉突然说道，“不像个新人。” 璃璟心中警铃大作，但表面依然平静：“我研究《天命领域》很久了，只是实际操作还跟不上。” 陆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与此同时，璃璟在小号上与“沉夜”的双排也变得更加默契。不知为何，她感觉游戏中的陆沉比现实中更加放松，也更加愿意接受她的建议。 这种双重生活的平衡，在比赛前三天被打破了。 那天下午，战队进行最后一次针对性的训练赛。对手是联盟另一支强队，教练特意要求他们模仿星狼队的打法。 比赛开始后，对方打野果然按照金敏俊的习惯，频繁入侵野区，给陆沉施加压力。前十分钟，陆沉应对得还算从容，但随着比赛进行，璃璟明显感觉到他的操作开始变形。 “队长，需要帮忙吗”在一次野区被反后，白杨忍不住问道。 “不用。”陆沉的回答简短而生硬。 璃璟看着屏幕上陆沉角色的走位，眉头微蹙。他的判断依然准确，但执行上总是慢了半拍——这是手受伤影响的典型表现。 比赛进行到二十分钟，关键的大龙团战爆发。陆沉看准时机准备切入，却在关键时刻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失误——他的技能释放慢了零点几秒，没能秒掉对方的核心输出。 团战溃败，对方一举推平了基地。 训练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偷偷看向陆沉，不敢说话。 陆沉摘下耳机，重重地摔在桌上。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再来一局。”他声音沙哑地说。 教练叹了口气：“陆沉，今天就到这里吧，你需要休息。” “我说再来一局！”陆沉猛地站起身，椅子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目光扫过训练室里的每一个人，最终停在璃璟脸上。那眼神中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痛苦和自我厌恶。 “你以为你能做得更好吗”他突然对璃璟说，声音里带着挑衅，“你不是想当替补吗展示给我看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璃璟身上。白杨紧张地对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接话。 璃璟平静地站起身，走向空闲的训练机：“好啊。” 训练室里的空气再次凝固。教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阻止。 陆沉冷笑一声，重新坐下：“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关系户’到底有多大本事。” 第二局训练赛开始，璃璟坐上了打野位，而陆沉则站在她身后观战。 选人阶段，璃璟毫不犹豫地锁定了影刃。 “用我的招牌英雄”陆沉在她身后冷哼，“勇气可嘉。” 璃璟没有回应，只是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 游戏开始后，她的打法与陆沉截然不同。她没有选择与对方打野正面交锋，而是利用精准的时机判断和地图控制，不断掠夺资源，支援边路。 当对方打野试图入侵时，她总是提前转移；当对方准备gank时，她总能及时反蹲。她的操作不算华丽，但每一个决策都精准得可怕，仿佛能预知未来。 “这地图观...”阿哲忍不住小声惊叹，“也太恐怖了吧” 比赛进行到十五分钟，璃璟已经带领团队建立了巨大优势。在一波决定性的团战中，她操控的影刃如同鬼魅，在敌方阵型中穿梭，精准地切死了对方的核心输出，完成三杀。 “victory！” 当胜利的标志出现在屏幕上时，训练室里鸦雀无声。 璃璟摘下耳机，转过身看向陆沉。他的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是怎么...”他喃喃道，声音颤抖。 璃璟站起身，平静地注视着他：“游戏不只是操作，队长。有时候，理解和预判比反应速度更重要。” 陆沉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样。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屏幕上的战绩，再移回她的脸。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璃璟的训练机屏幕上，一个小巧的游戏图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天命领域》的国服客户端，而登录的账号名称赫然是... “璃光”陆沉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训练室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白杨看看陆沉，又看看璃璟，张大了嘴巴。 璃璟心中一沉，但表面依然维持着平静。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身份。 陆沉向前一步，目光死死锁定在她脸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那个和我双排的‘璃光’...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