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控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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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璟那声平静的“您忙,我先回去了”,如同一声惊雷,在病房那充斥着虚伪温情的空气里炸响,余韵却诡异地消散在寂静之中。 她没有等傅斯珩的回应,甚至没有再多看床上那位娇柔无助的“白月光”一眼,便径直转身,动作流畅自然地拉开了病房厚重的门,走了出去。背影挺直,步伐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或迟疑,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无关紧要的会面。 “砰。” 轻微的关门声,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傅斯珩的心上。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追了半步,手臂微微抬起,一个阻拦的动作做了一半,却僵在了半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合拢,隔绝了那道雾霾蓝色的、沉静而决绝的身影。 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 在他以为她会难堪、会委屈、甚至会忍不住落泪的时候,她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和失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傅斯珩。比在宴会上看到她与周明轩交谈时更甚,比在车上被她无视时更烈。这一次,她是真的,从他的视线里,从他的掌控中,抽身离开了。 “斯珩” 苏晚清柔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他身后响起。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将他的注意力强行拉回。“你怎么了那位小姐……她是不是生气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出事,你也不会抛下她……她一定是误会了……”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责和体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听了,都会心生怜惜,进而对那个“不懂事”、“乱发脾气”的璃璟产生不满。 然而,傅斯珩此刻却完全听不进去。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璃璟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平静,了然,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解脱。没有生气,没有误会,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淡漠。 她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他是否陪伴苏晚清,不在乎他是否抛下她!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磋磨着他的神经。 “斯珩”苏晚清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和不安。 傅斯珩猛地回过神,他看着苏晚清那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此刻却莫名让他感到有些烦躁的苍白面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不关你的事,晚清。你好好休息。”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那份心不在焉,却连苏晚清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对傅斯珩而言,成为一种难熬的煎熬。 他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听着苏晚清轻声细语地诉说这些年在国外的见闻,诉说着对他的思念,诉说着那场“意外”发生时的恐惧……若是往常,他定会耐心倾听,细心安抚。 但此刻,他的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飘远。 他想起璃璟在宴会厅里,专注品尝点心时满足的眯眼;想起她面对嘲讽时,那漠然平静的目光;想起她问他“佛跳墙”时,那认真的、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神;更想起她离开病房时,那决绝而挺拔的背影…… 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与眼前苏晚清柔弱依赖的形象,形成了尖锐的、让他无法忽视的对比。 晚清需要他,依赖他,如同攀附大树的菟丝花。这曾经满足了他强大的保护欲和掌控欲。 可璃璟……她不需要。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和……愤怒。她凭什么不需要她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他按照晚清模样打造的替身!她怎么敢不需要他! 一种强烈的、偏执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她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下,必须打破她那可恨的平静,必须让她……再次需要他! “斯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苏晚清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幽怨。 傅斯珩猛地惊醒,对上苏晚清那双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满的眼眸。他心底莫名地涌上一股烦躁,却强忍着没有表露。 “抱歉,晚清,公司突然有点急事需要我处理。”他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好好休息,我让助理在这里陪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苏晚清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傅斯珩已经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外套,大步朝着门口走去,步伐匆忙,甚至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他必须立刻见到璃璟! 现在!马上! 黑色的宾利在凌晨的街道上飞驰,闯过了几个红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停在了别墅门口。 傅斯珩甚至等不及司机开门,便自己推开车门,几乎是冲进了别墅。 客厅里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一片寂静。佣人们早已休息,只有值夜的保安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慌忙起身。 “她呢”傅斯珩的声音沙哑,带着未平息的喘息。 保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先、先生,您问璃小姐她回来有一会儿了,应该已经睡下了……” 睡了 在他心绪不宁、几乎被那种失控感逼疯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安然入睡了 傅斯珩不再多问,迈开长腿,几步跨上旋转楼梯,朝着二楼璃璟的卧室走去。他的心跳得飞快,一种混合着怒火、不甘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的情绪,在胸腔里剧烈地冲撞着。 他猛地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陈开一片银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与她身上相似的、极淡的雪松沐浴露的香气。 大床上,被子微微隆起一个弧度,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似乎真的已经陷入了沉睡。呼吸平稳绵长,没有丝毫被打扰的迹象。 她真的睡了。 如此平静。 如此……不在乎。 傅斯珩站在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路疾驰而来的急切和怒火,在这一刻,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而柔软的墙上,无处着力,反而化作了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挫败感的无力。 他还能做什么 冲过去把她摇醒质问她为什么不在乎强迫她露出他在意的表情 那样做,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笑,更加……可怜。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久到月光都偏移了角度。最终,他没有进去,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颓然的姿态,关上了房门。 他回到书房,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却无法驱散心头那团乱麻。他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来填补那种巨大的空虚和失控感。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特助的电话,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冰冷而突兀: “把城东那套江景公寓过户到璃璟名下。” “还有,上个月拍卖会的那套粉钻首饰,明天送到她那里。” “另外,给她那张副卡的限制额度,提到最高。” 他一连串地发出指令,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物质和权势,试图去填补、去弥补,或者说,去“购买”某种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仿佛只要给予足够多的补偿,就能抹去他今晚的失态,就能重新将她拉回那个“乖巧替身”的位置,就能让她再次用那种依赖而顺从的眼神看他。 特助在电话那头恭敬地应下,没有多问一个字。 傅斯珩挂了电话,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点燃了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种偏执而混乱的光芒。 翌日清晨。 璃璟是在一种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中醒来的。她睁开眼,看到阿香正轻手轻脚地在房间里忙碌着,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忐忑的奇怪表情。 “小姐,您醒了”阿香看到她醒来,连忙上前,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先生……先生派人送了好多东西过来!” 璃璟坐起身,顺着阿香示意的方向看去。 卧室的沙发上,茶几上,甚至地毯上,都摆放着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礼盒。最显眼的是一个打开的黑丝绒首饰盒,里面躺着一套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的粉钻首饰,在晨光下散发着梦幻般的光芒。旁边还放着几份文件,似乎是房产转让协议,以及一张黑色的、象征着无限额度的银行卡。 琳琅满目,价值连城。 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疯狂。 阿香看着那些东西,眼睛都在发光,小声念叨着:“先生还是在意小姐的!你看,这补偿……” 璃璟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些东西,脸上没有任何惊喜、激动,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看到的不是稀世珍宝,而是一堆无关紧要的石头。 补偿 用这些东西,来补偿他昨夜的抛下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真是……庸俗而可笑。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径直走向浴室洗漱,对那些价值不菲的“礼物”,没有投去第二眼。 当她收拾妥当,换上舒适的居家服走出卧室时,发现傅斯珩竟然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他似乎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神情疲惫,却又强行打起精神,坐姿依旧挺拔,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他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但目光却并未落在上面,而是时不时地瞟向楼梯口。 看到璃璟下来,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放下报纸,用一种试图显得平淡、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的语气开口: “东西看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喜欢的话,可以让助理去换。”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璃璟,带着一种隐秘的期待,期待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动容,一丝惊喜,哪怕只是一丝被物质打动的痕迹。 然而,璃璟只是走到餐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地喝着。然后,她才抬起眼,看向客厅里的傅斯珩。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她看着他那带着倦意却难掩期待的脸,看着他那用金钱和物质堆砌起来的、脆弱的自信,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傅先生,” “我不需要补偿。” “我需要早餐。” “今天的小米粥,火候好像不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