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开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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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璟那句“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呢”，如同一声惊雷，在寂静的宴会厅里炸响，余波却诡异地消散在无数道骤然炽热的目光和压抑的吸气声中。 她问得太平静，太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进行一个简单的逻辑确认，不带丝毫挑衅，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反驳都更具杀伤力。 傅斯珩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浑身剧震，僵在原地。那张被怒火和嫉妒灼烧的英俊面孔，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茫然的惨白。 身份 什么身份 金主他早已不能用物质掌控她。 恋人他从未给过她名分，甚至一直将她视为他人的影子。 丈夫更是无稽之谈。 过往那些他视为理所当然的掌控和占有，在这一刻，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剥去了所有看似合理的外衣，露出了其下苍白而可笑的内核。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一个站得住脚的“身份”，可以支撑他此刻理直气壮的质问！ 一股巨大的、被当众扒光所有伪装的羞耻感和无力感，如同冰水般从他头顶浇下，瞬间熄灭了那熊熊燃烧的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狼狈。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璃璟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窘迫与可笑。 周围那些原本期待着一场原配手撕“小三”或者霸道总裁教训不乖女伴戏码的目光，此刻也变得微妙起来。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低低蔓延开。 “对啊……傅总好像从来没公开承认过璃小姐的身份吧” “之前不是一直说……是那位苏小姐的替身吗” “啧，这就尴尬了，没名没分的，管得着人家跟谁来往吗” “你看苏小姐那表情……” 苏晚清站在傅斯珩身后，脸上的柔弱和担忧几乎快要挂不住。她预想了璃璟所有的反应——惊慌失措的辩解、恼羞成怒的反驳、甚至是卑微的乞求……唯独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如此精准地，一刀捅向傅斯珩最致命的软肋！ 这个女人的思维，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度之！ 就在气氛凝固到极点，傅斯珩进退维谷、颜面扫地之时，一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 “傅总，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周明轩上前一步，挡在了璃璟身前稍侧的位置，姿态不卑不亢。他看向傅斯珩，目光坦然：“今晚的慈善晚宴，主办方王董是我的舅舅。璃璟小姐是我以个人名义邀请的嘉宾，旨在感谢她此前在建筑文化方面给予我的宝贵启发。我们只是结伴入场，仅此而已。” 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两人同行的原因，语气磊落，直接将苏晚清暗讽的“出双入对”、“感情不睦”的暧昧指控化解于无形。同时，他点出王董是他舅舅，既说明了邀请的合理性，也隐隐带着一丝不容轻慢的底气。 傅斯珩猛地看向周明轩，眼神阴鸷。周明轩这番解释，看似在澄清，实则每一个字都在打他的脸！是在提醒他，他方才那番基于嫉妒的质问，是多么的无理和失态！ 而璃璟，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傅斯珩一眼。她的目光掠过周明轩，落在大厅一侧展示的本次慈善拍卖的部分预展品上，似乎对那些冰冷的珠宝古董，都比对眼前这场因她而起的闹剧更感兴趣。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言语的反击都更让傅斯珩感到难堪和……刺痛。 “斯珩……”苏晚清适时地再次上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她这个“受害者”身上，挽回一些局面，“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的……我们走吧，好不好” 她表现得如此善解人意，楚楚可怜，若是往常，定能激起傅斯珩的保护欲。 但此刻，傅斯珩看着苏晚清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她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计谋得逞般的微光，再对比璃璟那置身事外的平静，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厌烦，猛地涌上心头！ 是她！ 是苏晚清故意引导他，让他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他猛地甩开了苏晚清的手，动作之大，让苏晚清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写满了难以置信。 傅斯珩却没有看她，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在璃璟身上。耻辱、愤怒、不甘、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彻底失去什么的恐慌，在他胸腔里剧烈冲撞。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必须……必须在她面前，挽回一点什么！ 就在这时，宴会司仪宣布慈善拍卖即将开始，请各位嘉宾入座。这适时地打破了僵局，人群开始缓缓流向拍卖区。 傅斯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试图重新证明什么的语气，对璃璟，也是对所有人，冷硬地说道： “既然是慈善拍卖，那就凭实力说话。”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周明轩，然后率先转身，朝着拍卖区最前方、视野最好的主桌走去。那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 苏晚清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怨恨，连忙跟了上去。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否则就真的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周明轩微微蹙眉，看向璃璟，低声道：“璃小姐，如果你觉得不适，我们可以先离开。” 璃璟的目光却从那些预展品上收回，落在了傅斯珩那强撑着挺直的背影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到顽童无理取闹般的无奈。 “无妨。”她淡淡开口，“看看也好。” 她也走向拍卖区，却没有跟随傅斯珩去主桌，而是在一个相对安静、不那么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周明轩自然跟随在她身侧。 拍卖会开始。 一件件珍贵的珠宝、艺术品、名表被呈上展台，竞价声此起彼伏。傅斯珩似乎将所有的怒火和憋屈都发泄在了竞拍上，只要是他看上的，或者只要是周明轩表现出些许兴趣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举牌，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姿态，将价格推到一个令人咋舌的高度。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璃璟，向周明轩，向所有人，彰显他的财富、他的权势、他傅斯珩依然拥有的、绝对的“实力”。 苏晚清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不计成本地挥霍，心中既有一种扭曲的快意（他终究还是为了她而在争斗），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璃璟则始终安静地坐着，偶尔和周明轩低声交谈几句，对拍卖台上激烈的角逐漠不关心，仿佛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直到，拍卖师呈上了一条项链。 那是一条复古风格的钻石项链，主石是一颗重达十克拉的罕见淡粉色钻石，被无数细小的白钻众星拱月般环绕，设计典雅华贵，灯光下流光溢彩，美得令人窒息。 这条项链一出场，便吸引了全场女性的目光，连苏晚清的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一下。她记得，傅斯珩曾经偶然提过，觉得粉钻很配她的气质。 果然，傅斯珩在看到这条项链时，眼神一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苏晚清。或许，拍下这条项链送给她，能弥补刚才的失态，也能向璃璟证明，他傅斯珩在意的人，始终是苏晚清！ 他举起了牌子。 “一千万！” “一千两百万！” “一千五百万！” 价格迅速攀升，傅斯珩志在必得。 然而，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傅斯珩嘴角已经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时——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璃璟，却忽然轻轻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她的动作很随意，甚至没有看展台，仿佛只是举手拂了一下头发。 清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拍卖场： “两千万。”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角落！ 傅斯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举着牌子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猛地转头，看向璃璟！ 她……她竟然竞价！ 还是针对这条他明显想要拍给苏晚清的项链！ 她哪来的钱！还是……周明轩要替她出！ 周明轩也明显愣了一下，看向璃璟，眼中带着询问。 璃璟却没有看他，她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展台那条项链上。但她的眼神，并非其他女人那种渴望与痴迷，而是一种……带着些许探究的、近乎学术般的审视。 傅斯珩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被嫉妒和一种被公然挑衅的狂怒所吞噬！他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容忍她戴着别的男人送的首饰，更不能容忍她在这种场合下，如此打他的脸！ “两千五百万！”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璃璟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有些吵闹，再次随意举牌： “三千万。” 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菜市场报出一个白菜价格。 “三千五百万！”傅斯珩眼睛赤红，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 “四千万。”璃璟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全场哗然！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那条项链本身的价值！这完全是一场意气之争！ 苏晚清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她死死攥着裙角，看着傅斯珩为了和璃璟争夺一条项链而如此失态，心中那点扭曲的快意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嫉恨！ 傅斯珩还要再举牌，他身边的特助终于忍不住，冒着被迁怒的风险，低声急促地提醒：“傅总！冷静！这个价格太离谱了！而且公司现在资金……” 特助的话像一盆冷水，猛地浇醒了傅斯珩。他想起了那个还在危机中的海外项目，想起了巨大的资金压力…… 就在他迟疑的这瞬间—— “四千万第一次！” “四千万第二次！” “四千万第三次！” “成交！恭喜这位女士！” 槌音落定。 全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璃璟身上。 她缓缓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对身旁的周明轩微微颔首：“我去办理手续。” 然后，她便在那一片死寂和无数道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从容离席，走向后台。背影依旧挺直，平静，仿佛刚才那掷出四千万、碾压了傅斯珩的，根本不是她。 傅斯珩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看着璃璟消失的方向，看着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当众狠狠扇了无数个耳光。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输掉了项链，更输掉了所有的颜面、骄傲，和那点可怜的、试图重新证明什么的妄想。 苏晚清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周围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忽然意识到，她可能……真的彻底失去了傅斯珩。 不是因为璃璟的挑衅，而是因为傅斯珩在璃璟面前，那彻头彻尾的、如同小丑般的…… 不堪与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