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市府调查组,当面对质辨忠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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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几辆黑色的“沪牌”轿车,在全厂职工敬畏交加的目光中,悄无声息地驶入了轧钢厂。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一群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的中年干部。 为首的一人,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镜片后的眼神犀利,正是市府大管家,周秘书长。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厂区的每一个角落。 “市里的调查组来了!听说来头老大!” “完了完了,这回何主任和杨厂长怕是真要栽了。” “听说了吗李副厂长实名举报,把材料直接捅到市里去了!” “唉,何主任还是太年轻了,改革哪有那么容易,动了人家的蛋糕,这不就遭报复了嘛……” 一时间,厂里人心惶惶。 前几天吃面时的那股豪情和信任,在真正的权力威压面前,显得有些脆弱。 工人们交头接耳,看向办公楼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 轧钢厂最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李副厂长作为“举报有功”人员,正襟危坐,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和悲愤。 他面前,是以周秘书长为首的联合调查组。 “周秘书长,各位领导,”李副厂长声音洪亮,充满了正义感,“我李福,在轧钢厂干了一辈子,对这个厂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 “可是现在,有人要毁了它!这个人,就是技改办的何雨柱!还有被他蒙蔽的杨树茂厂长!” 他激动地站起来,将那份他视若珍宝的“裁员名单”复印件,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领导们请看!这是何等触目惊心的黑材料!他打着改革的旗号,要干的却是排除异己,清洗我们国有干部的勾当!” “名单上这几十号人,哪个不是厂里的老同志哪个没有为轧钢厂流过血汗就因为他们不肯跟何雨柱同流合污,就要被一棍子打死,扫地出门!” “这哪里是改革这分明是山头主义,是新的官僚主义!是把我们工人阶级的企业,变成他何雨柱的一言堂!” 李副厂长说得声泪俱下,仿佛自己是那个不畏强权,守护轧钢厂的最后一道防线。 调查组的几位领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表情愈发严肃。 周秘书长合上材料,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去,把杨树茂和何雨柱叫来。”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杨厂长走在前面,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衬衫的领口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何雨柱。 这小子,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走路的步子稳得像是在自家院里散步。 杨厂长心里直骂娘:你小子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啊这可是市府秘书长亲自带队,一句话就能决定咱们俩的政治生命! 两人走进会议室,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杨树茂同志,何雨柱同志,”周秘书长抬了抬眼皮,“坐吧。” 李副厂长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斜睨着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等两人坐下,周秘书长将那份名单,“啪”的一声,扔在了何雨柱面前的桌子上。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杨厂长的心上。 杨厂长浑身一颤,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何雨柱同志。” 周秘书长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陡然变得凌厉。 “这份名单,是不是你做的” “你年纪轻轻,好大的官威!轧钢厂几万职工,合资项目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先想着要把这么多老同志一棍子打死吗” “谁给你的权力!” 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杨厂长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刚想开口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这罪名太大了,搞内部清洗,破坏干部队伍稳定,任何一顶帽子扣下来,都能把他压得永世不得翻身。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何雨柱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他甚至连那份名单都没多看一眼,只是坦然地迎向周秘书长的目光,点了点头。 “报告领导,名单是我做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李副厂长差点笑出声来,这个蠢货,居然就这么承认了!真是自寻死路! 杨厂长的心脏则直接沉到了谷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周秘书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中的失望和怒意更甚。 何雨柱却仿佛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过,领导您可能误会了。” “这份名单,并非李副厂长所说的‘裁员名单’。”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它是一份,‘重点培训与转岗考察名单’。” “什么” 周秘书长一愣。 李副厂长也愣住了,随即嗤笑一声:“何雨柱!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白纸黑字写着‘裁撤预案’,你当我们领导眼瞎吗” 何雨柱根本不理他,而是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沓更厚的文件。 他将文件双手递给周秘书长。 “领导,这是我们技改办连夜做出的补充报告,请您过目。” 周秘书长狐疑地接过,翻开了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就变了。 这根本不是一份简单的报告。 这是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数据分析! 《关于轧钢厂部分管理及技术岗位人员效能评估与优化建议报告》。 报告里,将那份“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建立了一个独立的档案。 赵爱国,一车间主任,年龄52岁。近三年,车间生产事故率全厂第一,成品合格率倒数第二。个人考勤记录,平均每周迟到两次,早退一次。技术水平,停留在十五年前,对新设备、新工艺抱持完全抵触态度…… 钱万里,采购科副科长,年龄46岁。近两年经手的采购项目,平均成本高出市场价15%。多次被举报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供应商好处。附:三份匿名举报信复印件。 王干事,后勤处…… 每一条分析,都有具体的数据支撑,有据可查。 出勤记录来自保卫科,生产数据来自生产科,财务数据来自财务科…… 冰冷的数据,构成了一张张触目惊心的人物画像:懒惰、无能、贪婪、守旧。 报告的最后,得出了一个清晰的结论: “……以上人员,其思想已严重僵化,业务能力严重落后,已无法适应即将到来的技术革新与现代化管理需求。若继续留任原岗位,将成为新公司发展的巨大阻力,甚至可能拖垮整个企业。” “故,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位老同志的宗旨,建议将以上人员列为第一批‘重点培训与转岗考察对象’。” “组织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脱产学习,更新思想,补充知识。学习结束后,根据考核结果,转岗至后勤、安保、服务等更能发挥他们‘经验’优势的岗位上。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周秘书长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他的表情,从最初的严厉,到中途的惊讶,再到最后的凝重与深思。 李副厂长的笑容,已经彻底僵在了脸上。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正在一点点地冒出冷汗。 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啪。” 周秘书长合上了报告,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何雨柱。 这个年轻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老辣,让他都感到心惊。 他终于明白,李福递上来的那份所谓的“罪证”,和何雨柱这份详实的数据报告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胡闹。 这时,何雨柱忽然转过头,看向了脸色煞白的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耳光,扇在李福的脸上。 “您刚才说我清洗异己,搞山头主义。” “那我就想请问您一句。” 何雨柱伸手指着那份名单。 “您能否从这份名单里,挑出任何一位,就一位!告诉我,他的能力,比我们技改办新招来的那些大学毕业生,更适合去搞数控机床的编程、更适合去设计新的生产流水线” “您把他们当成宝,处处维护。难道,是想让我们花几百万美元引进的全新生产线,在他们手里变成一堆昂贵的废铁吗” “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他们个人的铁饭碗着想,还是为我们轧钢厂上万名职工未来的饭碗着想” “你!你血口喷人!” 李副厂长指着何雨柱,嘴唇发紫,浑身颤抖,却一句完整的话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何雨柱说的,是事实! 是数据! 是任何人都无法辩驳的,冰冷的逻辑! 他所谓的“老同志”,所谓的“功臣”,在这份数据报告面前,被扒得底裤都不剩,只剩下一群趴在国家企业身上吸血的蛀虫原形。 会议室里,调查组的其他成员看着李副厂长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胜负,已然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