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宿舍遇“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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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的下午三点，阳光斜照进老旧的宿舍楼道。 大学男生宿舍404室的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陈宇默站在门口，手里握着行李箱的拉杆，指节微微发白。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t恤，裤脚还沾着一点从车站走过来时蹭上的灰。短发刚剪过不久，齐整地贴在额头两侧，脸上带着乡下孩子初来城市的那种拘谨，又藏不住眼底的一丝兴奋。 这是他第一天正式入住大学宿舍。 行李箱边角已经磨损，轮子滚动时发出不太顺畅的声响。里面装的是他全部家当：几件换洗衣物、一床薄被、两本高中时老师送的书，还有母亲亲手缝在内衬里的平安符。 他深吸一口气，把箱子拖进屋，轻轻靠墙立好，声音放得很软：“我到了啊。” 屋里没人回应。 正对门的两张书桌拼在一起，上面并排放着两台显示器，屏幕正亮着激烈战斗的画面。顾深坐在左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眉头紧锁，耳机半挂在耳朵上；王均坐在右边，身子前倾，嘴里不停报着指令：“大招留着！等他们交闪现！” 两人谁也没抬头。 陈宇默愣了一下，脚步往前挪了半步，探头看向那两块屏幕。画面上是五个人在峡谷里厮杀，技能乱飞，血条狂掉。他试着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你们在打什么游戏” 王均头都没回，只冷冷甩出一句：“别吵，团战呢。” 陈宇默缩回手，讪讪地退到自己的床边——靠窗最里面那张下铺。床板还没铺，光秃秃的木板上落了一层薄灰。他蹲下来打开行李箱，开始一样样往外拿东西。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一边铺床单一边竖着耳朵听那边动静。 游戏还在继续。 “推了推了！”顾深突然喊了一声，猛地拍了下空格键。 王均跟着笑出声：“对面炸了！” 两人击掌，肩膀碰了肩膀，气氛热络起来。可这热闹像隔了一层玻璃，陈宇默能看见，却进不去。 他把枕头拍了拍，塞进枕套里，坐到床沿，目光落在桌上。 那儿摆着一包开了口的薯片，一瓶冰红茶，还有半盒巧克力派。包装都拆过了，显然是日常吃剩下的。零食放在中间，像是共享区，但又透着股排外的味道——不是谁都能伸手去拿的那种。 他盯着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桌边，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哟，这是给新室友准备的见面礼” 话音刚落，顾深就停下了鼠标。 他转过头，眼皮往上一掀，眼神直勾勾地扫过来，嘴角扯了扯：“自己买去。” 说完，重新低头操作，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 王均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像在掂量什么，上下一扫，带着点审视，又迅速转回屏幕。 陈宇默脸上的笑慢慢收了，没再接话。 他转身回到床边，从箱子里翻出一桶泡面，捏在手里，塑料包装发出细微的响声。 窗外阳光已经偏斜，照在对面楼墙上，渐渐褪成淡黄色。 他坐在那儿，没开灯，也没动。 宿舍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还有游戏里时不时爆出的系统提示音。 顾深是陈宇默对这个宿舍的第一个印象。他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主导地位的人——衣服牌子不便宜，说话带点漫不经心的傲气，操作干脆利落，在游戏里指挥王均就跟使唤兄弟似的。他左耳戴了个银色小耳钉，说话时总喜欢挑眉，眼神锐利，看人像在评估价值。 王均则安静得多。个子比顾深矮一点，脸圆，戴副黑框眼镜，手指粗短，敲键盘时有点用力过猛。他话少，但每句都跟顾深保持一致节奏，明显是长期搭伙的类型。他桌上贴着一张旧课表，字迹潦草，角落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看得出是个习惯随性但做事有规律的人。 而陈宇默，现在只是个坐在角落、还没拆泡面的人。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桶面，红色包装，五块钱一桶的那种。 刚才那句玩笑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松了口气的——以为这样就能破冰，哪怕被笑两句也行。可没想到换来的是一个白眼和一句“自己买去”。 他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有点闷。 像是走了很久的路终于到了目的地，却发现门没开，也没人来接。 他把泡面放在床头柜上，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四十七分。 入学第一天，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可他还得在这儿住四年。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老旧的日光灯管闪了一下，又稳住。墙角有一道裂缝，从上往下斜着划开，像小时候老家房子年久失修的样子。 他伸手摸了摸床板边缘，木头粗糙，边缘甚至有点毛刺。 顾深忽然“啧”了一声，把鼠标往桌上一扔：“你刚刚那个闪现交早了。” 王均摘下耳机辩解：“我没蓝了，不交就得死。” “你可以等我控住再上。”顾深语气不耐，“每次都这样，节奏全乱。” “行了行了，下一局注意。”王均重新戴上耳机，声音低了些。 争论结束得很快，但他们之间的默契没断。 陈宇默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们可以吵架，可以互相埋怨，但不会真的翻脸。因为他们早就形成了一个小圈子，规则由他们定，节奏由他们走，外人插不进去。 而现在，他就是那个外人。 他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想把泡面放进去，结果发现里面已经有半包纸巾和一只用过的牙膏壳——显然是之前有人临时放的，忘了清理。 他拿出来，放到垃圾桶边，重新把泡面放进去，关上抽屉。 动作很慢，像是在给自己找点事做。 窗外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楼道里传来别的宿舍开嗓骂人的声音，有人大喊“三楼谁他妈堵我门口”，接着是一阵哄笑。 404里依旧安静，只有游戏的声音持续不断。 陈宇默坐在床上，背微微弓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盯着地面。 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床铺好了，衣服挂上了，书也码整齐了。 人也到了，东西也安顿了。 可这里好像还是没有他的位置。 他抬起头，看向那两张背影。 顾深换了首歌，音响里传出一段节奏强烈的鼓点。 王均跟着哼了两句，声音很小，但笑了。 他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再看陈宇默一眼。 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泡面桶上的标签。 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