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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模式”开启后，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陀螺，拼命旋转。 胖师傅不再满足于守店，印了小卡片，上面写着“资深冰箱/空调维修，价格公道”，利用下午店里的空闲时间，骑着电动车穿梭于各个老旧小区，挨家挨户塞门缝，电话果然多了起来，虽然都是些清洗、加氟之类的小活，但积少成多。 大嗓门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他不再抱怨，每天天不亮就跟着刘革命去批发市场，扛包、搬菜，汗流浃背。下午，他拿着“全家福麻辣烫”的传单，跑到附近写字楼、学校门口，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门吆喝，居然真拉来了不少新客源。刘峰说话算话，除了管饭，每天给他结算一笔不错的“推广费”和“劳务费”。 看着兄弟俩渐渐走上正轨，开始一点点攒钱，刘峰稍稍松了口气。但他心里清楚，高利贷这东西，就像血管里的血栓，多留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尤其是大嗓门那边，利息滚起来的速度，远比他扛菜挣血汗钱的速度要快。 必须下猛药了。 一个下午，刘峰借口去省城进点特色调料，开着那辆陪伴他多年的金黄色五菱宏光出了门。回来时，他是坐长途客车回来的，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旧书包。 晚上，他把雯子叫到里屋，从书包里掏出两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推到雯子面前。 “雯子，你看，我想办法，追回来两万。”他语气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雯子又惊又喜，拿起钱，不敢相信：“真的怎么追回来的” 刘峰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整理着书包带：“托了以前深圳的朋友，找到点关系，施了点压，对方怕事，吐出来一部分。不多，你先拿着，贴补家用，给孩子们买点好的。” 这个谎言，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他不能让雯子知道真相，不能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雯子信以为真，激动地抱住他：“老公，你真厉害！” 她心里一块大石头仿佛落了地，觉得日子又有了盼头。 安抚好雯子，刘峰再次把胖师傅和大嗓门约到了打烊后的麻辣烫店。他从那个旧书包里，又拿出更多的钱，分成两份，推到他们面前。 “胖哥，这是三万。嗓门，这是五万。”刘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胖哥，把你挪用的家里的窟窿先堵上。嗓门，你的高利贷，明天就去还了，一分都不要欠！那玩意吃人不吐骨头！” 两人看着眼前厚厚的钞票，彻底惊呆了。 “峰……峰子……这……这钱哪来的”胖师傅声音发颤。 大嗓门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峰哥！你不能去干什么傻事啊！这钱我们不能要！” “放心，钱是干净的。”刘峰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复杂，“我把五菱宏光卖了，又找……一个朋友，借了点。”他没有提陈静的名字，这是他必须守住的另一个秘密。 胖师傅和大嗓门瞬间红了眼眶。他们知道那辆五菱宏光对刘峰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交通工具，更是他东山再起、养家糊口的伙伴，是那段艰难岁月的情感寄托。 “峰哥……我……”大嗓门哽咽着，说不出话，对着刘峰就要跪下，被刘峰一把死死拉住。 “别整这出！”刘峰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硬朗，“是兄弟，就别说废话！把债还了，轻装上阵，好好干活！这钱，算我借给你们的，等你们缓过来，得还我！” 他没有施舍，而是用了“借”。他维护了两个兄弟最后的脸面和尊严。 那一刻，胖师傅和大嗓门看着刘峰，这个曾经和他们一起在峡谷里厮杀、在维修铺里吹牛、如今在麻辣烫店里扛鼎的男人，身影仿佛无比高大。 真正的兄弟，不是一起享福的酒肉朋友，而是在你坠入深渊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甚至不惜拆掉自己的梯子，也要把你拉上来的人。 夜空下，“全家福麻辣烫”的招牌安静地亮着。店里的三个中年男人，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用力地碰了碰啤酒瓶。 一切，尽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