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残躯归府，暗流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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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淼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走到了丞相府那气派却冰冷的朱漆大门前。她脖颈上的勒痕在散落的发丝间若隐若现，身上的衣裙破烂不堪，沾满泥污，每走一步都带着钻心的疼痛和虚弱。 守门的小厮看到她，如同见了鬼一般，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大……大小姐！”小厮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你……你没死！” 谭淼淼抬起苍白的脸，那双原本属于“傻子”的浑浊眼眸，此刻却清澈、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她没有理会小厮的惊骇，用尽最后的力气，径直朝着门内走去。 “快！快去禀报夫人！”另一个机灵点的小厮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向内院。 --------- 内院，柳姨娘正在悠闲地品着新进贡的雨前龙井，女儿谭芊芊在一旁挑选着新送来的绫罗绸缎，母女二人脸上都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冥婚圣旨已下，那个碍眼的傻子终于彻底清除了，她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贴身嬷嬷连通报都顾不上，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大……大小姐……她、她回来了！” “什么！”柳姨娘手中的茶盏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手，她却浑然不觉，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你看清楚了那个傻子……她没死！” “千真万确！已经进府了！虽然狼狈，但活生生的！”嬷嬷声音发颤。 谭芊芊也吓得丢开了手中的料子，尖声道：“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张嬷嬷明明说她断气了的！” 柳姨娘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谭淼淼没死，那勒杀嫡女的事情就随时可能败露！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绝对不能让她活着！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谭文正也沉着脸快步走了进来。他刚送走传旨太监，正琢磨着如何风光扶正柳氏，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老爷！”柳姨娘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扑了过去，泪水说来就来，带着无比的惊恐，“老爷，淼淼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圣旨刚下，赐她与六皇子冥婚，她现在活着回来，这……这岂不是抗旨不遵，欺君之罪啊！” 谭文正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比柳姨娘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冥婚圣旨代表着皇帝的颜面，如今“已死”的女儿活着回来，这不仅是家丑，更是将整个相府架在火上烤！皇帝若觉颜面受损，雷霆之怒下来，他这丞相之位都可能不保！ 柳姨娘观察着谭文正的脸色，见他动摇，立刻趁热打铁，压低声音，语气狠毒地添上最后一把火：“老爷，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她必须死！只有她‘真的’死了，才能全了陛下的仁德之名，才能保全我们相府满门！否则，欺君之罪，你我，还有芊芊，谁都逃不掉！” 她刻意将“欺君之罪”和“满门”咬得极重。 谭芊芊也在一旁哭诉：“父亲，女儿不想死啊！要是姐姐活着的事传出去，我们全家都要给她陪葬的！” 谭文正眼神剧烈挣扎，一边是血脉亲情（尽管淡薄），一边是身家性命和锦绣前程。很快，权衡利弊的冷酷取代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父女之情。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已是一片杀伐决断的寒意。他看向柳姨娘，沉声道：“你说得对。她……不能活了。” 他转头，对门外的心腹管家厉声吩咐：“去，把那个‘刚刚回府、重伤不治’的逆女，给我‘处置’干净！记住，她是接到圣旨后，自知命不久矣，‘感恩’陛下赐婚，自愿殉节，追随六皇子于地下的！做得漂亮点，别留下任何话柄！” “是！老爷！”管家心领神会，眼中凶光一闪，立刻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绝对忠诚的家丁，朝着谭淼淼所在的破旧小院快步走去。 --------- 破旧的小院内，谭淼淼刚用冷水稍微清理了一下伤口和脸，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院门就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 以管家为首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闯了进来，手中赫然拿着绳索和白绫！ 谭淼淼的心猛地一沉。她料到继母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狠绝！这分明是要立刻置她于死地！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小姐，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可惜啊，陛下圣旨已下，您已是六皇子的人了。六殿下在下面孤单，您就行行好，赶紧下去陪他吧！您若是‘自愿’殉节，还能得个贞烈的好名声！” 谭淼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硬拼绝对不行，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连一个家丁都打不过。必须智取，必须拖延时间！ 她后退一步，背靠冰冷的墙壁，一只手悄悄摸向袖中，那里有她在山洞里顺手藏起的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她目光锐利地看向管家，用沙哑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你们敢！我若现在死了，就是刚回府便‘被殉节’，你们以为外人都是傻子吗陛下若细查起来，你们瞒得住吗” 她的话让管家和家丁们动作一滞。 谭淼淼抓住这瞬间的犹豫，继续冷声道：“我要见父亲！就算要死，我也要死个明白！否则，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帮凶！” 她的眼神太过凌厉，语气太过镇定，完全不像那个任人欺凌的傻子。管家一时竟被她震慑住，尤其是“陛下细查”和“做鬼也不放过”的话，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他犹豫了一下，对身边一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去禀报老爷！” 小院内，气氛剑拔弩张。谭淼淼紧握着那块冰冷的石片，这是她唯一的“武器”。她不知道这短暂的拖延能换来什么，但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而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六皇子府内，李岩清洗包扎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亲王常服，正听着暗卫赵铁低声汇报查到的、关于他被毒杀的蛛丝马迹。他还不知道，那道将他与一个陌生女子捆绑在一起的冥婚圣旨，更不知道，那个与他有过一夜生死之交的女子，此刻正面临着比他更加直接、更加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 两条命运之线，在权力的阴影下，再次濒危地交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