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风云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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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帆”船厂的新式帆船如同投入漕运这潭死水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迅速演变为滔天巨浪。旧有漕运体系的既得利益者们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明里暗里的抵制、诋毁乃至破坏层出不穷。然而，在靖王府绝对的技术优势、雄厚的财力以及李岩日益稳固的权势面前，这些抵抗大多如同螳臂当车。运河之上，“破浪”级帆船的身影越来越多，一个新的航运秩序正在不可阻挡地建立。 时近中秋，京城内外却隐隐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大皇子一系遭受重创后偃旗息鼓，三皇子李琮虽仍在禁足，但其麾下的势力在沉寂数月后，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漕运利益的重新洗牌，触动了不少与三皇子关联密切的江南豪族，这股怨气与夺嫡的野心交织在一起，酝酿着不安分的因子。 中秋宫宴，依例在皇宫最大的太液池畔举行。皎月当空，桂子飘香，池面上倒映着璀璨灯火与如织游船，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老皇帝端坐主位，心情看似不错，与身旁的皇后、宠妃兰妃谈笑风生。诸位皇子、公主、宗室勋贵、文武重臣依序列坐，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李岩坐在皇子席中，位置已悄然居于诸位皇子之首。他面色平静，与前来敬酒的官员从容应对，但特种兵的本能让他始终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高度警觉。他能感觉到，在这片祥和之下，有几道目光如同阴冷的毒蛇，不时在他身上扫过。 宴至中酣，池中央的舞台上，一出新编的《嫦娥奔月》舞剧正达到高潮，仙袂飘飘，乐曲悠扬，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太液池畔的柳荫深处、以及负责侍奉的宫女太监中暴起发难！他们目标明确，直扑御座之上的老皇帝！手中并非刀剑，而是淬毒的匕首、飞针以及——弓弩！ “有刺客！护驾！！” 近侍太监凄厉的尖叫瞬间撕破了宴会的祥和！ 场面大乱！女眷的惊呼、杯盘碎裂声、桌椅碰撞声响成一片！文武官员惊慌失措，有的抱头鼠窜，有的吓呆在原地。御前侍卫反应迅速，立刻拔刀上前拦截，与刺客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李岩在刺客暴起的瞬间就已行动！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掀翻身前桌案作为掩护，身形如电，疾扑向御座方向！韩猛更是怒吼一声，如同人形猛兽，一拳将一名试图从侧翼逼近的刺客连人带匕首砸飞出去！ 一名刺客身手极为矫健，竟突破了侍卫的拦截，手中淬毒匕首带着一股腥风，直刺老皇帝心口！老皇帝惊怒交加，却已来不及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声脆响！李岩已抢至身前，用一柄从旁边侍卫腰间顺势拔出的佩刀，精准地格开了那致命一击！火星四溅中，李岩手腕一翻，刀光如匹练般掠过，那刺客喉间顿时出现一道血线，踉跄倒地。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交错瞬间，李岩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让他心头巨震的细节——那名被他格杀倒地的刺客，在挣扎时，腰间一块原本被衣襟半掩的玉佩，滑落了出来！ 那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着精致的螭龙纹，在周围晃动的灯火下，李岩看得分明——那样式、纹路，甚至一角不易察觉的微小磕痕，都与三皇子李琮常年佩戴、几乎从不离身的那块祖传玉佩，一模一样！ 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中！ 是三皇子！ 他竟敢、竟能在这中秋宫宴，于众目睽睽之下，行刺君父！ 这念头如同惊雷划过脑海，但李岩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他迅速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护在惊魂未定的老皇帝身前，指挥闻讯赶来的更多侍卫清剿残余刺客，稳定局面。 “父皇受惊了！”李岩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老皇帝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手持滴血长刀、神色冷峻的六儿子，再看看周围乱成一团的景象和那些倒下的侍卫、刺客，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既有后怕，更有滔天怒火！ “查！给朕彻查！一个都不准放过！”皇帝的咆哮在太液池畔回荡。 宫宴以一场血腥的刺杀草草收场。老皇帝被重重保护送回寝宫，所有参与宴会之人皆被严加盘问，京城戒严，全城大索。 靖王府，书房。 “殿下，您当真看清楚了是三皇子的玉佩”韩猛听完李岩的低声叙述，骇然失色。弑君弑父，这可是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大罪！三皇子竟疯狂至此 “绝不会错。”李岩眼神幽深，“那磕痕，是多年前他与我……与从前的我争执时，不慎摔落所致，我印象极深。” “那为何不当场揭发”赵铁也疑惑道。 “当场揭发”李岩冷笑一声，“玉佩可以是栽赃，可以是被盗。没有更确凿的证据，贸然指证一位皇子弑父，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被他反咬一口。况且……父皇经此一吓，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另一个儿子的指控，而是绝对的安全感和……一把更锋利、更听话，能替他看清黑暗角落的刀。”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赵铁，备车，去宗人府。” 夜深人静，宗人府宗令，那位须发皆白、辈分极高的老皇叔，对于靖王的深夜到访颇为惊讶。 李岩没有寒暄，直接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将宫宴上瞥见玉佩之事，以及自己的分析，隐去了三皇子之名，但将刺客可能的来历、宫中的防卫漏洞、以及背后可能牵扯的复杂势力，条分缕析地告知了这位掌管皇族事务、素来中立的老宗令。 他没有要求老宗令做什么，只是陈述“事实”与“担忧”，最后沉声道：“皇叔，今日刺客能混入宫宴，明日就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皇室安危，江山稳固，不能仅靠明面上的侍卫。我们需要一双眼睛，一双能洞察一切黑暗，直达天听的眼睛。” 老宗令浑浊的眼睛在李岩脸上停留许久，最终缓缓闭上，长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没有说一句话。 李岩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他躬身一礼，悄然离去。 次日，一场气氛凝重的御前会议在压抑中召开。老皇帝显然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脸色阴沉得可怕。在听取了几位重臣关于刺客调查（毫无进展）的禀报后，他久久沉默。 最终，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臣子，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朕，昨夜思虑良久。宫中防卫，竟糜烂至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让宵小之辈近朕之身！”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即日起，朕欲重建锦衣卫！设指挥使一人，直属于朕，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侦缉天下官民隐事！一应章程，由靖王李岩，会同宗人府、兵部、刑部，速速拟来！” 重建锦衣卫！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核弹！满朝文武，包括李岩，心中俱是巨震！ 这是一把双刃剑，是皇权最极致的延伸，也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刃！老皇帝在遭遇刺杀后，不再信任现有的体系，他要打造一个完全听命于自己、拥有无上权力的特务机构！ 而让靖王李岩参与章程拟定，其意味，不言自明！ 李岩深吸一口气，踏步出列，躬身应道：“儿臣，领旨！” 他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风云渐起，三皇子，这把刀，第一个要指向的，会是谁呢
